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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在母親懷中睜著烏溜溜的雙眸,一抬起小腦袋,就能看到娘親映著桔紅色燈光的溫暖面龐。 竺蘭對他說著在魏府要注意的事項,事無巨細,強調多遍,對于他即將上學堂的事也說了,她怕自己以后長期在臨江仙伺候,白日里阿宣無人照料,把他放到書塾里去無疑是最好的。 阿宣凝神聽著,忍不住說:“娘親要伺候的人,很兇嗎?他為什么不讓阿宣白日里也與娘親在一處?” 竺蘭聽了阿宣的話忍不住想了想,那魏家的大公子的名聲,還真是很壞。 年紀輕輕的時候便是個紈绔子弟,斗雞遛狗,玩弄促織,不學無術,一直文不成武不就,驕奢yin逸,是江寧出了名的花花太歲。他的父親,也就是魏家的大老爺,在魏府除了老太君說一不二的人物,對唯一的兒子一直是深恨不成器。魏大公子十八歲的時候,魏大老爺就在臨江仙院的書房里發(fā)現他窩藏了一名青花樓的花魁妓子,當時氣得是吹胡子瞪眼差點中了風,回頭人一下地,立馬把魏赦掃地出門,發(fā)配到淮陽去面壁幽居。 魏大公子被圈禁了六年,但偶爾也會回來,譬如老太太過壽,家里過大年的時候,慈悲地讓魏大公子回來一趟一家團圓。但據說每一次都會因為魏赦與魏新亭筵席到了最后不歡而散。 這一次,聽說魏赦染了怪病,還是老太太發(fā)了話,必須要把魏赦接回來,請江寧最好的名醫(yī)來醫(yī)治,魏新亭總算沒有反駁了去。 用老太君時時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來說,那便是,都是孽障,孽緣! 竺蘭抬起右掌在兒子的毛茸茸的后腦勺兒上撫著,在洗過澡又香又甜的懂事兒子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娘親很好不用擔心,魏大公子真正是個品行端正如玉的君子。” 作者有話要說: 魏狗:阿嚏~還是我娘子了解我~ 魏大公子下章出場。 ☆、第 3 章 隔日魏家的老爺回來了,不但回來了,還攜回一道圣旨,魏新亭方坐上江寧知州的位子,大房這邊是大喜過望。大太太孟氏本就嫌老爺官不大,事卻冗,江寧知州總算有些實權,管一方水土,回府共聚天倫也便宜,更是喜不自勝。 當晚,便由老太君作東設了家宴,為遠歸的魏新亭洗塵。 一大家子,單是主人便入座了十數人,老太君這里設了一場曲水流觴的瓊筵,老太太的慈安堂后頭有綠竹猗猗,清流潺湲,一家子其樂融融自不必說。 飯畢,到了漱口吃茶的時刻,三個房的婢子各碰了盆盂伺候老爺小姐們漱口,老太君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鑠,還需溫酒來漱。 筵席上宜然和颯然兩個姑娘穿戴得最是鮮艷,像兩朵花兒含苞待放,一個是海棠色鏤金絲翠蔓紋玉錦緞長襦,一個是煙霞色棲枝飛鶯攢珠蜀錦華裙,一個嬌艷,一個熱烈。宜然說話時最是溫柔小心,今日說的一番話讓魏新亭感到小女兒對自己的一番孺慕之情,實在令自己動容,心生無數愧疚。 另一旁颯然只管隨心所欲,撥弄碗里剩下的兩粒圓滑的富有彈性的魚丸,眼珠瞪得大大的。 無論高氏怎么勸阻她,她都仿佛沒聽見。 老太君只管笑瞇瞇的,隔了會兒,孟氏忽提了一嘴,令滿座皆寂:“老太君,等明日赦兒回來了,他照例是住在臨江仙的大院子?” 臨江仙院落結構最為復雜,那日葛二娘子領著竺蘭所看的只是一角,不過在孟氏看來,那卻是最大的一角,原來是給她的堂姐,魏新亭的原配夫人所住的,后來老太君覺得虧欠,一直讓給了魏赦。因魏新亭不常在家,只得委屈孟氏住偏院,孟氏原本就眼饞。 魏赦在外幽居了六七年,一回來,老太君仍記著她的嫡親的長房長孫,那大院仍舊歸了魏赦,孟氏每每想著都酸得厲害,牙齦都要咬出血來。 老太太一聽就知道孟氏打的什么主意,不悅地沉了眼色下來,魏新亭立馬于桌下握住了愛妻的柔荑,頓了一頓,低低地說道:“母親,如今兒被天子授命任職江寧知州,已歸家,魏赦再住大院,其實為僭越擅代并不合適,春錦是心有顧慮,怕兒委屈?!?/br> 一旁的宜然聽著哥哥馬上就要回來的消息,簡直是熱血沸騰,一張俏臉漲得彤紅無比,像被烙鐵燙過似的。 老太君呵一聲冷冷笑道:“我算看出來了,你夫妻二人對赦兒仍未死心,怎么,非得將他趕出魏家,你們就心滿意足了?” 魏新亭蹙起了墨眉,一時不語。 老太君睨了一眼孟氏,想這婦人持家以來,絲毫不知開源節(jié)流,一向是驕奢yin逸慣了,江寧不知多少人對魏家的大太太有微辭,因她不算太出格,老太君自己也身子骨不健朗,從前不大愛管她的閑事。但她是魏赦的姨母,也是他的繼母,老太君就見不得她日里夜里在魏新亭的跟前吹枕頭風,破壞他們原本就已岌岌可危的父子之情。 金珠把老太君的龍頭杖遞了過去。 一聲“咚”的響聲,滿座除了閣樓倒懸的瓔珞紋竹簟子外的潺潺流水作響聲,已不剩什么聲音了,二房三房的人屏著事不關己的心態(tài),一直作壁上觀,鴉雀無言。 老太君叱道:“回話!” 魏新亭沉默地絞著眉頭,一時只好又道:“兒無此意,母親勿要多心。” 老太君道:“赦兒身染怪疾,還不是教你們逼得!淮陽是什么好地方,他一人在那住著面壁,沒病也都悶出病了,這一住就是六年!就算是他當年一時糊涂,我這個做祖母的也不好為他分辨什么,但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你就看在他死去的娘的份上,也不該絕情到了這個地步!” 魏新亭的嘴角抽了一抽,卻不敢立時反駁。 那逆子在淮陽面的是個什么壁?光魏新亭打聽來的,他溜門撬鎖出去,在外頭鬼混,在古玩行砸了人的金字招牌,單是為他擦屁股都費了魏家的一大筆錢,隔日又教人捉去了賊窩,險些教人活剮了,魏新亭命人帶兵要將他解救出來,反倒魏赦這孽障竟領著一路山匪,把他的人打得是七零八落,沒討得一絲便宜。關于他的精兵是折在自己兒子手上的事情還不能往上報,以免影響仕途,魏新亭只得吃啞巴自己忍下來。 這一路忍得,頗是辛苦。 后來魏赦在淮陽失了蹤,未免再給他熱臉貼冷屁股,魏新亭索性不再管了,任他自生自滅去,只要他不頂著江寧魏氏的名頭出去招搖撞騙,他死了魏新亭也不必收尸。 如魏赦這樣的混世魔王,說他在淮陽面壁悶出什么病來,魏新亭是絕不至于相信的。 因此他的額角也跟著跳了了一下。 老太君面露不滿:“赦兒他患了熱癥,淮陽無人可醫(yī),若不是他還有我這個祖母可以為他做主,他是不是即便是死了,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