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8
荒唐?!笔嫦鰶]有睜眼,伸手摸索著抓住了易奴衣袍一角,入手比冰蠶絲還要順滑。他將這團布料在手里揉皺成一團,也沒有摸到針腳,卻還是拽緊了不肯放開。此非人間之物啊。他懶洋洋地想到,但是既然抓住了,就是他的了。他睜開眼看向易奴,笑道:“此塊布料,孤甚是心喜,不如你將它割下來送我如何?!?/br>易奴沉默地注視著他,舒霄仍然是笑盈盈的,卻并不退讓。最終,易奴并指輕輕一劃,那片袍角就落入了舒霄手里。舒霄這才重新閉上眼睛,將那一角衣料送至鼻邊深深一嗅,聞到了和十四歲那年一模一樣的清冽香氣,只是這一次更濃厚,也更純粹。他被這香氣安撫,睜眼看見易奴再次不見了也不生惱,只帶著笑意睡去了。睡去前還得意洋洋地想到,古有斷袖之癖,今有割袍之情,他能得如此美人相贈,也算是不枉了。一月后,舒霄登基。他發(fā)現自己開始能頻繁地見到易奴,卻總是被那人避開。直到他去見了先皇養(yǎng)的那些道士,用得來的符咒困住了易奴,才有機會上前一問緣由。“你最近為何避著我?”他緩慢地繞著易奴踱步,像是一只豹子審視自己已經按在爪牙下的獵物。此時距離他們第一次見面已經六年過去,舒霄已經長到了與易奴一般高,再不用仰視他。在他曾經作為太子的那些日子里,他的六藝功課并不曾放松過,所以此刻他的身材看上去并不纖弱,相反,充滿青年所特有的力量感。易奴垂下眼睫,并不說話。他睫毛濃密,垂下來時像是細密層疊的花蕊,排成扇形抖落,恍惚間要有金粉在空氣中飄揚,凝神細看,卻又只是陽光落在了那黑色的眼睫上罷了。只因過于美麗,才讓人生出這人是在發(fā)光的錯覺。他抬手,如玉手指彎曲,輕巧撕下了那張符,才看向停住腳步站在他身前的舒霄。先是眉,再是眼,最后是唇角,笑意一點點浸潤這張面龐,好像燭火點燃了罩紗,戾氣隨著笑意一起,沖破了易奴臉上那張漠然面具,在其殘骸上興奮地熊熊燃燒起來。他五指用力握住了舒霄的肩,將這人強拉至自己身前,湊近了問他:“你問我為什么躲著你?”舒霄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看向易奴,眸中有被冒犯的不快,但并沒有退后,只點了頭。易奴臉上笑意愈勝,他手掌滑過舒霄脖頸,嘆息道:“因為我真怕自己忍不住殺了你?!?/br>只要殺了你,我就自由了。他捏住了舒霄后頸,并沒有用力,只是提起了那一小塊皮膚捏住,像是捕蛇人捏住了蛇的后頸,讓它的毒牙變得毫無用武之地。舒霄卻重新笑開,他不退反進,上前一步摟住了易奴脖頸,讓他們的嘴唇貼在了一起,低聲道:“你盡可以來取。”易奴殺不了他,否則早就可以下手。想殺他也沒關系,只要有欲望,他自然有辦法將這只精怪變成被紅塵所困的凡人。殺意,恰好也是欲望的一種。第二十九章易奴草(叁)易奴跟在了舒霄身邊。“我想給你畫幅畫。”舒霄隨意披了件外衣起身,從背后抱住了易奴脖頸。他伸手摸過易奴胸前衣料,嗤笑了一聲,暗想精怪就是這點不好,衣服想穿就穿,想脫就脫,太過方便了,令人失了許多樂趣。易奴沒有回他,直到舒霄手向下滑去,才有了動作。他拿開了舒霄的手,問他道:“你不用去處理政務嗎?”這聲音冷淡沉肅,簡直比舒霄更像一位威嚴君王。可是舒霄只是笑,隨意道:“政事堂會處理的。”他五官生得鋒銳而艷麗,笑起來時總有幾分邪氣,顯得萬事都不在意,是浪蕩子錯生帝王家。易奴就不再問。那幅畫后來還是畫了,年輕的帝王親自執(zhí)了畫筆,在雪白宣紙上一點點涂抹出交錯輪廓。他按那人意思,把自己也畫了上去,成了一副龍陽**圖。畫完之后也不介意,只對易奴道:“如此一來,這副畫就不能給別人看了?!?/br>易奴并不惋惜,只道:“難道你只畫了我,就會給別人看嗎?”舒霄哈哈大笑,笑完后才緩慢道:“當然不。”他躺倒在易奴懷里,眸中還有殘留笑意悠悠流淌,顯得那雙眼睛漂亮極了,他抬手撫過易奴英俊輪廓,抬頭親吻了一下他的下顎,笑道,“卿卿如此情態(tài),只有我一人可見。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會讓他人見你?!?/br>他打量易奴神情,又是一笑,道:“卿卿何必生氣?我死以后,那幅畫便是被人看見也無妨了。如此,所有后世之人都會知道,我舒霄喜歡一個男人,還讓他干了我的屁股。”他眉尾一揚,還有幾分得意,“我們會一起名垂青史的?!?/br>易奴沉默片刻,才悠然道:“你多慮了,他人看不見我,就算是遺臭萬年,也只有你一人?!?/br>舒霄被如此辱罵也不惱,只是看著他笑,仿佛他既不看重生前事,也不在意身后名,全天下間只有他眼中這一人,被放在了他的心上。他柔聲道:“是,只會有我一人被萬民唾罵,不過,到時稗官野史都會猜度你身份,知道你的人多了,也許就有一人能看見你了呢?”他看向易奴,笑道:“到時你或許已經自由了,不必再被困于籠中,可以由心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彼袂殚g有著一種令人討厭的篤定,仿佛只要他這樣說了,就一切都會成真,“朕金口玉言,卿卿一定會自由的。”他聲音低下去,閉上了眼睛,乞求道:“只是在那之前,留下來陪一陪我吧,陪一陪這華麗牢籠中的另一只囚鳥?!?/br>是誰說帝王不會說話?瞧他這字字句句,先是威脅,再是許愿,最后放低了身段懇求,哪一句話不是步步為營?哪一個字不是沾了蜜糖的毒藥?如此情真意切,簡直讓人想相信他只差把一顆心捧出來送人。可惜深種情根,偏付無心草木。易奴道:“陛下想放我自由,現在就可以做到,只要你愿意去死。若是拿捏不定方法,我覺得鳩酒便不錯,死之前還可以再醉一回?!?/br>“我可舍不得?!笔嫦鑫兆×艘着氖郑桓淹嫠氖种?,“若是卿卿不在我身邊,我活的了無趣味,自然死也不可怕了??墒悄憔驮谖疑砬埃屛胰绾紊岬??”易奴不再說話了,只又露出了他慣有的那種笑意,嘲諷而充滿戾氣,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那你剛剛都在說些什么屁話!舒霄一時不快,過了幾日,卻又興高采烈地命人將那上貢的鮫人罐搬到了自己殿中,揮退了所有下人,讓易奴和他一同看一看這稀奇物事。那缸足有兩丈高,一丈寬,原本上面合著青石制成的蓋,避免鮫人跳出缸中。舒霄卻讓人將蓋子挪開,所以此時那只鮫人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