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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挺長……”這沙發(fā)確實也長,他頭回發(fā)現(xiàn)少荊河能平躺進一張沙發(fā)里腳下還富余。少荊河才不上他這套兒,嘴里答得輕松,手上一點不受影響,一下把他翻了個個兒:“我186的個子,不定制買不到長度夠我又喜歡的款式。您也差不多180,這沙發(fā)給我們倆都正好?!?/br>“不是,荊河……”梁袈言真有點急了,抓著褲腰,“等、等會兒,你聽,是不是我手機又響了?”“肯定是您網(wǎng)購的資料被泄露了。你待會兒在電話設(shè)置那兒設(shè)個智能過濾……”“不是,我總覺得是真有人找我。”“人家不是就找您,是撒網(wǎng)式找很多人。接了又沒聲兒,不是新手就是變態(tài),不然就是基建沒弄好。不用理他?!?/br>“那、那你讓我去把手機設(shè)置好,不然、不然我就關(guān)了,老這么打過來我也聽煩了?!?/br>梁袈言的手機沒帶在身上,放一起帶過來的包里了。少荊河終于放開他,他趕緊提著褲子下了地,回身沒好氣地嗔怪:“這么下去你也不怕--”少荊河歪在沙發(fā)里笑:“我身體好得很??烊グ涯謾C拿過來,我替您設(shè)置!”梁袈言匆匆跑去開包翻出了手機,電話還在響。又是那個號碼。他真奇了。就是電信詐騙也沒有這么持之以恒的。他想想,還是接了起來:“喂?”邊聽邊往回走。這次的那邊有聲音了,但一開始還不是人聲,而是悉悉索索不知什么響了一陣,忽然一個嘶啞干澀,明顯帶著哭腔的年輕男人輕輕叫了聲:“梁教授……”梁袈言皺皺眉,步子不知不覺慢下來:“我是。你哪位?”“我……”那人吸了好幾下鼻子,像是哭了很久,喉嚨里的各種聲音都黏在了一起,好半天才從里面擠出一聲喑啞干枯的回答,“是我啊……我……”梁袈言站住了。.第90章第90章“梁教授?”看他不說話,那人就有些急了,那話就像從嗓子上硬撕下來的,囫圇全連成了一塊血rou,“是我啊我是遲天漠你不記得我了嗎?你……”他說得一下卡住了,然后硬咽了口唾沫,又忙著把聲音從干涸的聲道里硬拽出來,“我給你寫了信梁教--”他說話這方式梁袈言聽著難受,皺了皺眉頭,忍不住說:“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先去喝口水吧?!?/br>“我喝了……喝了很多……”遲天漠說了兩句似乎又有點高興了,“你是在擔(dān)心我嗎?我很好你不用、咳,不用擔(dān)心……”梁袈言沒想到是他。剛聽到他聲音的驚詫勁過了之后,自然就升起了股厭煩。三年前的回憶悔痛疾首,他好不容易熬過來了,不想再被這人拖入深淵--無論這人再次出現(xiàn)是出于什么緣由,也不管這出發(fā)點是好是壞,對梁袈言而言,“遲天漠”三個字就代表了深淵。況且他現(xiàn)在面前還有少荊河。少荊河從他的表情語氣就看出了不對,早就坐起了身投來關(guān)切的目光。梁袈言與他視線相接,看他就要起身過來,于是抬手做了個安撫的動作,然后轉(zhuǎn)了身,走向通往房間的走廊。他剛看到少荊河是有書房的。站在走廊左右回憶了一下,他憑剛才粗淺的印象推門,一推就中。進了房,他開燈關(guān)門。少荊河才走到門邊,就被擋在了門外。“梁教授?”他一不說話遲天漠就神經(jīng)緊張,疑心他是不是要掛電話,又劈著嗓子連連叫喚。梁袈言把門關(guān)好,這屋子里的每個房間都不小,所以少荊河的書柜也比他那小公寓里的大多了。他走到兩個書柜的夾角里,這才有了一點安全感,眉頭皺得更緊地發(fā)問:“你有什么事?”他對遲天漠這三年怎么過的、過得怎么樣毫無興趣。如果遲天漠一開口就跟正常人一樣特別自然輕松,哪怕就是來嘲諷揶揄他當(dāng)年的心軟、三年來的悲慘,他都不會在意。頂多把電話掛了,號碼拉黑,船過水無痕,大家一別兩寬。但遲天漠現(xiàn)在這狀態(tài),聽起來就很不正常。他是見識過這人發(fā)瘋的,覺得還是問清楚也好有個防備。“我的信,你都收到了嗎?”遲天漠又說,“我給你寫了信,還是用的原來的郵箱你看--咳,你看到了吧?我這邊看到的狀態(tài)是‘已讀’--咳?!?/br>梁袈言冷淡地答:“看到了。不過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突然給我寫信問我好不好,而且我認為我們沒有必要再聯(lián)系,所以掃了一眼看到?jīng)]什么重要內(nèi)容就刪了?!?/br>“不是的梁教授,”遲天漠又急起來,聲音呲呲的就像一卷年代久遠的破錄音帶,“我是真的想知道你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因為我一直就--”梁袈言打斷他:“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遲天漠。你好好過你的日子去吧,別再記得我了。我們也不必再聯(lián)系。如果你沒什么事的話那就這樣吧?!?/br>“梁教授!梁--梁教授,你聽我說!咳,你聽我說一下,別別掛電話--嗚,你別--嗚嗚嗚……”梁袈言扶著電話抬眼無奈地望著天花板,心臟在胸腔里賁突急跳,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放電話了??墒撬K歸是被少荊河一針見血說得透徹之極--他就是本能地沒有辦法無視一個在他面前虛弱得像是隨時會死去的人,哪怕明知對方有可能還是在利用他的善良。這就是少纖云說的良心。他和大多數(shù)有道德感的人一樣,看到有人萎頓在地上流血,就無法做到無視,然后轉(zhuǎn)身離開。“梁教授……”遲天漠雖然帶著哭腔,但大概是淚水滋潤了一點喉嚨,現(xiàn)在反而聽起來比較順耳了,只是哭著哭著,語調(diào)又時常變得突頓艱難,“我……過得一點都不好,嗚,我用了好多辦法麻痹自己,可是……嗚,還是沒辦法……活得像個正常人……嗚嗚嗚……我好希望能有人真正愛我……可是、可是我又不敢讓家里知道……就算去了意大利,嗚,我還是、還是只敢裝成異性戀……”梁袈言一直沉默著。“甚至、甚至有幾次,我真的覺得遇到了喜歡的人,可是……嗚,可是我根本不敢說……我連嗚,連拍照都不敢只跟一個男人拍……我覺得很痛苦!梁教授,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要假扮到什么時候……我沒有辦法,”他吸著鼻子想要一口氣把話說完,一張口卻又哭得更厲害了,“我嗚嗚我沒有辦法?。?/br>“這不就是你自己選的嗎?繼承權(quán)這種珍貴的東西,既然要獲得當(dāng)然就要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毕啾戎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