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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定曄重新?lián)Q上宮女的衣衫,要同妙妙趁著送衣裳,再打探一回那塞夫究竟是何方神圣。 沿途他將出宮后的行程簡單講過,最后方道:“隨喜已去向霍頓送話,明早由我裝扮成你去送丹藥,借機等待霍頓下朝,想法子同他見面?!?/br> 他了解上妝的機巧,便道:“待今日返回時,你要從三個暗衛(wèi)中選出一人,暫且裝扮成熬藥道士的模樣頂替我?!?/br> 妙妙點點頭,兩人再不多說,加緊腳步,重新回到了那處平院前。 四周安靜如許,若非身處皇宮,還以為這是一處民居,恬淡雅致。 妙妙站在院門口,試探的瞧了瞧院門,壓著聲呼喚道:“公公……中衣送來了……” 不多時,里間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一個滿面皺紋的糟老頭子拉開院門,尖利的聲音顯得十分急切:“快拿來……” 這是才卸了妝的坎坦太監(jiān),一張白面已洗的干干凈凈,露出了原本的、別扭的、焦急的一張臉。 不同的人種都要服從基本神情。妙妙敏感的意識到,這老太監(jiān)怕是尿急。 她忙忙道:“公公自去忙,奴婢幫您老人家送進去?!?/br> 那太監(jiān)豈止是尿急,還腹痛。 他原想堅持一息,可晚間貪嘴多吃了兩個桃,現(xiàn)下腹中咕嚕咕嚕,實在難受。 他終于顧不得許多,忙忙讓兩人跟著進院,指著離門最近的一間耳房,急匆匆道:“衣裳放里面,不許亂翻……”抱著肚子急匆匆而去。 ------題外話------ 再堅持一下,今天還有第三更 第597章 替身與支持 遠處的院角點了一盞氣死風燈,映照的四周有些鬼氣森森。 院里沒有多的人,連多余的太監(jiān)和侍衛(wèi)都不見。 耳房是老太監(jiān)的住處,里間空曠,除了一張四方桌和一個床榻,再只有一個斗柜。 蕭定曄立刻上前抓起床榻上不顯眼的薄被披在身上,低聲同妙妙道:“你注意四周,我去各處探探?!?/br> 他邁出耳房,一眼便看見了上房。 無論在何處,上房都是主子的住處。窗紙黑乎乎,這院子的主子仿佛已歇息。 他盡量放輕腳步,一邊注意著四處的動靜,一邊貼著墻根往上房方向移動,漸漸來到了窗下。 盛夏的夜晚,原本該大開透氣的窗戶被掩住,蕭定曄湊過去時,立刻聞到一股焦煙之氣從窗戶里散出。 或許便是因為這里起過一場小火,那宮女從這里取走的衣裳上才會帶了燒焦之氣。 他探手往窗下摩挲,發(fā)現(xiàn)這窗戶還開著一道小縫,手指般粗細。 他一只手按著窗扇,悠著力輕輕往開一拉,窗縫裂開的更大,從房里泄出的焦煙氣更濃,這氣息中又帶著一股濃重的豬皮燒焦味。 仿佛再撒兩把蔥花,就有一扇烤過了頭勉強能充饑的乳豬抬出來。 他順著窗戶縫望進去,調(diào)整著視角,但見上房的深處,透出幾許微光。有一扇素凈屏風立在那里,隔斷了蕭定曄的視線。 他受制于窗戶縫的大小,想要將房中諸物凈收眼底卻不能夠,當看不出何種蹊蹺,正想要回首時,那屏風后忽然多了一個身影。 身影不高,看起來是坐在屏風后。 屏風后的人垂首做沉思狀,一只手按著下巴,不知在思考什么人生理想。 身影在屏風上微微晃動,不多時,按著下巴的手一抬,屏風上映出的手上,登時多了個什么……仿佛是那人活生生揭下了自己的臉皮,他甚至能聽到那人在屏風后傳來的唏噓喚痛聲。 蕭定曄的心咚咚直跳,不知這房中到底住著個什么怪物,他不敢再繼續(xù)看,可更擔心少看了其中的任何一步,丟失了最關(guān)鍵之處。 屏風后那人的動作還在繼續(xù),將整個面皮揭下,過了幾息,手上又多了一張面皮,重新覆蓋到了臉上后,雙手久久的捂著臉,再沒有任何動作。 “咕咚”一聲,蕭定曄咽下一口口水,空氣倏地被割裂,有什么暗器向他急速而來,瞬間就刺穿了窗紙,直撲他面門。 他立刻側(cè)頭避過,那暗器又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順著原路而回。 緊接著就有腳步聲從屏風后而來,只行了幾步卻又退回屏風后,只揚聲喚道:“圖-麥-達?可-是-你?” 于此同時,蕭定曄已一躍而回到耳室前,還未來得及進門檻,在外解手的太監(jiān)已閃進了院里。 瞧見他半抱半背著自己的被子,太監(jiān)眉頭一蹙,將將要張口,聽聞上房傳來呼喚聲,忙忙“哎”了一聲,急匆匆對蕭定曄道:“怎地亂翻我東西?” 妙妙已從耳房里出來,忙忙解釋:“看公公薄被臟了,想要替公公洗干凈?!?/br> 那太監(jiān)一把奪過薄被,將二人往門外重重一推,輕掩上門,方趕去了上房,站在門外為自己找補道:“無事的,大人,是奴才在院里溜達……” ** 三更已過了一半。再有最多一個時辰,就到了開始煉丹的時候。 宮道狹窄,一扇不起眼的小木門鑲嵌在宮墻上。 誰能想到,在這扇小木門的里面,會有一座延伸到地下的三層建筑,有一場陰謀已在里面醞釀了幾個月。 木門邊的宮墻上,靠坐著兩個“宮娥”。 蕭定曄已百感交集的坐了一刻鐘。 這一晚的消息量,比他這一天獲得的還多。 入睡前的月白中衣,屏風后撕下來又貼上去的臉,豬皮燒焦之氣,一字一字的說話聲,還有那丟出來又能收回去的暗器…… 他轉(zhuǎn)頭望著妙妙,艱難道:“所謂的‘塞夫大人’,怕是已被人頂替。真的塞夫已死,現(xiàn)在的塞夫另有其人?!?/br> 妙妙吃驚道:“你如何確定?可知是出誰代替了真塞夫?” 他心下有些難過,他幾乎能猜出,當她聽到他說出的話,定然要同他拼命。 她見他不說話,便又催促道:“你有何發(fā)現(xiàn),快快說來,我知道后也好同你配合,免得不小心壞了你的安排?!?/br> 他微不可聞道:“蕭正……” “誰?”她微微蹙了眉,琥珀色的雙眸緊緊盯著他。 在喀什圖時,他發(fā)現(xiàn)雙王的眼眸皆是一褐一黑,他那時其實一瞬間曾想起過她。 他南北征戰(zhàn),見過太多與她的雙眸同色之人。甚至于沾有坎坦人種的人,有許多都眼眸偏黃。 然而,只有他知道,全天下所有的異色眼眸里,有一雙是獨一無二的。 那獨一無二不在于顏色的深淺,而在于眼神中含著的感情與心緒。 只有他知道,不論那個人高興還是悲傷,得意還是頹然,她眼中始終有一股不服輸、不低頭的固執(zhí)。 哪怕她有時候刻意將棱角收斂的一絲不剩,可只要用心去瞧,她的眼睛不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