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作勢(shì)要打她，她忙忙大喊道：“阿妹，阿娘要行兇啦，快救我！”

    李老夫人不由笑罵道：“四十歲的猴兒，看你還能猴幾年。”

    青竹聽聞，不由轉(zhuǎn)頭望著母女兩哈哈大笑。

    殷夫人便憤憤看著青竹：“你莫幸災(zāi)樂禍，你和我同歲，我四十，難道你還比我年輕了去？”

    又轉(zhuǎn)頭看著李老夫人：“人家明明才三十九，哪里四十了？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必揭女人的短……”

    李老夫人又作勢(shì)要追打她，她忙忙手腳麻利的小跑幾步，往青竹身后一躲，攛掇青竹：“你去哄阿娘，她最聽你的話?！?/br>
    青竹便看著她反唇相譏：“回回惹了阿娘都要拿我擋槍，你這個(gè)阿姐當(dāng)?shù)谜婺苣?。?/br>
    她轉(zhuǎn)頭望向蕭定曄和貓兒，同殷夫人道：“你做買賣的名聲在外，這二人又打上了你的主意，你去忙著賺銀子吧?！?/br>
    她向殷夫人使個(gè)眼色，退開兩步，轉(zhuǎn)去同李老夫人說起尋常閑話來。

    一時(shí)清風(fēng)徐來，帶走了日頭的nongnong熱氣。

    殷夫人行在貓兒和蕭定曄身畔，笑道：“我家的買賣，明面上是我在cao執(zhí)，實(shí)則要我夫君拿主意。你二人此前該打聽過，我夫君是江寧知府，他想要為官清廉毫不貪墨，就要想法子自己賺銀子?！?/br>
    蕭定曄抱拳恭維：“殷大人清名遠(yuǎn)播，遠(yuǎn)近皆知，令晚輩佩服。只是不知怎樣才能見到殷大人？”

    殷夫人卻不接話頭，只問道：“京城畫眉樓便開在我家鋪?zhàn)硬贿h(yuǎn)處，聽聞背后東家姓李？”

    貓兒便應(yīng)道：“李東家乃兵部尚書家的姑娘，她確然是畫眉樓的東家。除了畫眉樓，還有幾處叫添花閣的鋪?zhàn)樱际且粋€(gè)東家。”

    殷夫人便點(diǎn)點(diǎn)頭，道：“小王夫人講的頭頭是道，可見真是做著胭脂買賣。我夫君今兒晌午該會(huì)來此園中，屆時(shí)，我先向他引薦你二人。余下之事，卻要你等自己去談?！?/br>
    她通身都帶著些少年人的無憂之色，全然沒有為了買賣殫精竭慮的愁苦。

    貓兒同蕭定曄互看一眼，兩人便都信了她的話。一時(shí)只覺著在百花寨遇見的小羅公子真真是兩人的貴人，若不是攀著這條線，怎能如此順利便識(shí)得殷夫人。

    一行人在園中隨意走走，用過午飯，略略在幾處房里暫歇，又賞賞園子，日頭便已西斜。

    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后，從園子外大步進(jìn)來兩個(gè)漢子。

    一位四旬出頭，身材高大、面色肅然，唇上留著兩撇短髭，通身皆是中年男子的魅力。貓兒不由在心里叫了聲好。

    另一位做長(zhǎng)隨打扮，目光炯炯，行止靈活，顯見的有功夫在身。

    殷夫人幾步上前，望著那中年美男子一笑，十分自然的挽住了他的手臂，低聲道：“下衙了？那些新到的官員沒再找你麻煩？”

    殷大人見了她，原本嚴(yán)肅的面具立刻裂開，面上幾多溫情：“那些伎倆不夠瞧，為夫懶得同他們兜圈子?！?/br>
    她便牽著他的手避開眾人，說著悄悄話，神情頗為甜蜜。

    貓兒艷羨的嘆口氣。

    蕭定曄覺著她的嘆氣中頗有深意。

    他轉(zhuǎn)頭望著她，笑道：“怎地，你如此羨慕，是覺著你夫君沒有旁人的夫君好？”

    她便道：“一時(shí)好怎能算是好，不到進(jìn)棺材的那一刻，都不能輕言好?！?/br>
    青竹瞧著他二人情意綿綿，忽的插話道：“你二人真是夫妻？我是指，姑娘是公子的嫡妻，而非妾室？”

    蕭定曄便緊緊握著貓兒的手，抬手淡淡望向青竹：“她自然是我的妻。”

    王夫人唯恐雙方在買賣上出了岔子，忙忙在一旁附和：“他二人蜜里調(diào)油，感情極好。在我家中住了幾日，從未見兩人紅過臉。”

    青竹面上便顯出幾分若有所思。

    過了須臾，殷大人同夫人雙雙回來，殷夫人依然如此前那般挽著自家夫君的手臂，道：“便是這兩人，想同我們做買賣。我不愿cao心，你看著辦?！?/br>
    蕭定曄忙上前，抱拳道：“殷大人……”

    他的目光從眼皮底下飛出，似有似無落在殷人離身上。

    殷人離半點(diǎn)不知他在打量自己，豪邁一笑，道：“做買賣好說，此間卻不是談買賣之處，不若我等先回府衙再詳談？”

    殷夫人忙道：“那便走吧，阿娘出來一整日，爬坡上坎，早乏了。”

    她轉(zhuǎn)頭同王夫人道：“你莫擔(dān)心，買賣談未談成，我都差人向你送信?！?/br>
    王夫人的一顆心短暫的放回了胸腔，便笑道：“不急，好事多磨，自然是要慢慢來?！?/br>
    第456章 硬骨頭（一更）

    天色轉(zhuǎn)暗，遠(yuǎn)處林間老鴉嘎嘎，共享著一日的見聞。

    一行人下去了半山腰，各自轉(zhuǎn)去馬車和馬上，不疾不徐往城里而去。

    江寧知府殷人離坐在馬上，同身畔騎行的蕭定曄道：“王公子這匹馬，品相極好，世間罕見。怕是當(dāng)今圣上身邊，也不過一兩匹。不知公子從何處得來？”

    蕭定曄緩緩道：“只是友人相贈(zèng)。”

    殷人離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見你這友人同你是真情誼，竟然舍得送出如此厚禮?！?/br>
    蕭定曄唇角不由一勾，道：“確然是情誼深厚。”這可是貓兒的娘家人贈(zèng)給他這位圣夫之禮，情誼能不厚重嗎？

    殷人離收回目光，馭馬越過前方淺坑，方續(xù)道：“王公子夫婦二人是在京城做買賣？”

    蕭定曄模棱兩可道：“時(shí)在京城，時(shí)在衢州，偶爾也去旁的州府瞧瞧?！?/br>
    “哦……”殷人離瞟他一眼：“王公子此番是從何而來？”

    蕭定曄目光倏地打過去，見殷人離面上并無什么特別神情，便緩緩道：“三月份從衢州出發(fā)，一路各處查查鋪?zhàn)?，前幾日到了江寧……現(xiàn)下回衢州和上京之路皆在嚴(yán)查，大人可知是因何故？”

    殷人離淡淡道：“官府嚴(yán)查，通常便是捉拿要犯。就本官所知，上衢州和上京之路查的雖嚴(yán)，可尋常百姓只要不作jian犯科，并不會(huì)真被牽連?！?/br>
    蕭定曄笑道：“雖說不怕被官府誤捉，可總歸太過耽擱時(shí)辰。做買賣之人，各個(gè)都是急性子?！?/br>
    殷人離細(xì)細(xì)看著他的神色，似笑非笑點(diǎn)點(diǎn)頭。

    車廂里，殷夫人同對(duì)面的貓兒道：“畫眉樓的妝品五年前憑空出世，與旁處全然不同。不知那位李東家是如何突然想出了這些獨(dú)特之物？”

    貓兒抿嘴一笑，道：“李東家她……常常有些奇思妙想……”

    殷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道：“殷大人每年上京述職時(shí)，我偶爾也跟著他同行。兵部尚書李大人家的嫡女，我倒也見過幾面，有些印象。我隱約記得，她頗有些跳脫頑皮……”

    她目光灼灼望向貓兒，續(xù)道：“李姑娘何時(shí)突然如此細(xì)膩，又學(xué)會(huì)了一手做胭脂的手藝？”

    貓兒心中立刻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