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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為的,也不過是能安穩(wěn)的活下去。 不讓心受煎熬。 賈忠良,果然是個好人選。 只要不謀害她,就已極夠了。 她緩緩飲下燕窩粥,口中卻苦澀不已。 往前看,不是那么容易。 然而有些路,必須得走。 有些人,必須得忘記。 她緊緊閉上眼,竭力將涌到眼眶的淚逼下去,啞聲道:“換大衣裳吧。” 辰時一刻,外間鞭炮聲陡的響起。 噼里啪啦的炮仗聲經(jīng)久不衰,寓意著人生福澤綿長。 院門被喜娘拍開,守門的女伙計們探頭四顧,笑嘻嘻道:“姑爺呢?姑爺接親不露頭?不使銀子我們可不放人?!?/br> 喜娘幾巴掌拍上來,叱罵道:“一個個的賤蹄子,半點(diǎn)不懂禮數(shù)。這是入贅禮,姑爺哪里好意思上門接人?自然得先去喜房等候?!?/br> 那女伙計卻不依,死纏道:“這可同管事說給我們的不相同。” 那喜娘冷笑道:“先前的喜娘同管事胡謅,被趕跑,管事才重金尋了老婆子我來接親。否則這般倉促之事,我怎會出面?” 她往來路探頭回望,心中著急,不免揚(yáng)聲催促道:“新娘子出門咯……再耽擱要錯過吉時咯……” 守門的女伙計謹(jǐn)慎,登登登進(jìn)了里間,尋見方才為貓兒挽面的大全福人,虛心請教道: “難道入贅之禮,新郎就不用上門迎親?我家掌柜為了姑爺面子,都專程出了鋪?zhàn)樱诖颂幃?dāng)成要嫁入旁人家的模樣,怎地姑爺竟然又不上門?” 大全福人一生所見入贅之事并不算多,有限的那幾回,儀式都因新人地緣、女方家世等因素略有不同,便笑道: “老婆子我也曾見過姑爺不能出面迎親的人家,喜娘熟悉一應(yīng)環(huán)節(jié),自然她說了算?!?/br> 女伙計只得唉聲嘆氣道:“做好了守門敲銀子的準(zhǔn)備,竟然撲了個空?!?/br> 她只得匆匆進(jìn)了閨房,站在邊上恭敬道:“前面來催了,主子這就出門吧,若錯過了拜堂吉時,卻不是好寓意?!?/br> 貓兒聞言,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頂紅蓋頭罩上她發(fā)髻,管事的親兄弟充當(dāng)娘家兄弟,背著她一路往內(nèi)宅而去。 耳邊炮仗聲、歡呼聲不絕,她趴伏在人背上,忽然卻想起許久之前,有人曾帶她去一個山頂吃魚。 夜里涼風(fēng)徐徐,她坐在山頂亭中漸漸有些睡意,便矯情的撒嬌不愿行走。 那人心甘情愿將她背在背上,踩著山中石階,一路柔聲細(xì)語,同她往下榻處而去。 那時她和他都以為快樂還有三年。 后來只持續(xù)了半年,一切便戛然而止。 她已許久許久未想起過前事,現(xiàn)下一瞬間,那些過往卻在心間洶涌翻騰。 她明明叫貓兒,那人卻喜歡喚她阿貍。 全天下,只有他一人,那般稱呼她。 阿貍,不要走。 阿貍,我?guī)闳コ贼~。 阿貍,后日是你的生辰,你想在宮里過,還是我?guī)闳バ袑m? 一頂喜氣的紅蓋頭下,時隔兩年,她趴伏在一個不相干人的背上,終于撕心裂肺的想念起一個人。 那個她壓在心底不敢回憶的人。 背著她的人腳下生風(fēng),仿佛只幾息間,她就被放進(jìn)了花轎。 嗩吶聲驟起,催促著轎夫快快離去。 站在轎子前的喜娘從一只紅漆盤上端出數(shù)個小瓷碗,一只只遞給送嫁隊(duì)伍,催促道:“飲了送嫁酒,我們便起步?!?/br> 幾聲瓷碗落地開花,四名轎夫齊齊抬轎,在歡天的喜樂中晃蕩著轎子大步而去。 明珠跟在轎畔,初始還腳下生風(fēng),漸漸的卻有些腿軟、腦袋暈。 她額上冷汗直冒,支著腦袋上前一把抓住喜娘,竭力道:“酒里……有何……” 喜娘只做出聽不見的樣子,關(guān)心道:“走累了?快去路邊歇著,歇一歇就趕上來,切莫耽擱正事?!?/br> 正說話間,已有旁的媳婦子撲通睡倒在路旁。 明珠跟著腳一軟,跟著趴了下去。 喜轎更快的竄了出去。 明珠躺在路邊上,眼前已模糊,只狠狠吆了一口舌尖,痛意給了她些許清醒。 她從地上掙扎著起身,踉蹌著前撲兩步,心知再也追不上,回身歪歪斜斜往鋪?zhàn)臃较蚨ァ?/br> …… “添花閣”后院,人聲鼎沸。 王五在廂房里,將還軟著身子的賈忠良裝扮好,同他道: “你現(xiàn)下的力氣只夠你騎在馬上不滑落,若想逃離卻是不成。 你乖乖著莫反抗,我們順利將今兒的親事完成。待事成后,我再放了你妹子一家。否則……” 賈忠良怒目而視,使出最大的力氣,聲如蚊蚋罵道:“卑鄙!” 王五咧嘴一笑:“逼婚哪里有不卑鄙的?主子在你身上卑鄙的還少?你認(rèn)命吧,這是老天爺對你的照顧,你別不識相。” 他將紅綢綁在賈忠良胸前,前后打量一番。聽見外間已吹起嗩吶聲,心知迎親時辰已到,方拉著他一路出了大門,扶他上了馬。 停在角門處的喜轎同時前來。 喜娘喜氣洋洋宣布:“迎親咯!” 鞭炮嗩吶震天響起。 不遠(yuǎn)處的樹梢、檐下,監(jiān)視之人面面相覷。 這……到底是個什么喜事? 新郎昨兒不是被擄了?怎地現(xiàn)下又冒出來一個? 此處乃胡主子的地盤,便是新郎上門迎親,也沒有先從新娘娘家出發(fā)的道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暗衛(wèi)們扭頭回望不遠(yuǎn)處的馬車一眼,只覺腦袋不保。 一人再也顧不上暴露自身,從辦喜事的院落一躍而入,拉住一人,將匕首頂在他頸子上,吆牙切齒問道: “今兒究竟是何喜事?新郎怎地會先在此處出現(xiàn)?新娘呢?去了何處?” 那人雙腿發(fā)軟,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好漢饒命,今兒是入贅禮,方才出去迎親的漢子,是我們姑爺。東家昨兒夜里就去了城西,要從城西宅子里出嫁……” 暗衛(wèi)聽聞,暗道一聲糟糕,從院里一躍而出,直直去往路對面的桐油馬車,著急道: “殿下,今日竟然是入贅禮。一直在喜房中的竟然是另外一個新郎。 胡主子在昨夜侍衛(wèi)換班時正好離開,去了城西備嫁。我等都未瞧見……” 蕭定曄心下一陡,一把揪住那侍衛(wèi)衣領(lǐng):“那曾跟在她身后,想暗中害她的人,捉住沒?” 侍衛(wèi)苦著臉道:“小的……小的不知……” 蕭定曄一把推開他,從車廂里一躍而出,前去一把解開車轅,單拉出馬,一躍上了馬背,同眾人道:“快,走城西!” 馬如利箭一般沖了出去。 他重重?fù)]動馬鞭,心中驚慌失措,腦中全是貓兒被斗笠男子用匕首刺中、倒在血泊里的畫面。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