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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溫柔刀與斷情水(H)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4

分卷閱讀64

    洛林便也不說。

日子一天天過,服用的藥汁也換了幾個味道,但我醒來的時辰卻越來越短,手上徹底沒了rou,青筋猙獰地凸顯著,甚至隱約可見老年人獨(dú)有的斑痕。

我自醒來就沒照過鏡子,想也知道,此刻應(yīng)該不那么好看,這種不好看,并非毀容,而是徹底掏空了身體的底子,垂垂老矣。

冬日下第一場雪時,我也發(fā)覺,我的頭發(fā)一夜之間,變成了白黑交纏的灰。洛林倒是鎮(zhèn)定的,他不嫌棄,卻也不見心疼。

我喝了藥,便去問他:“你是希望我死,還是希望我活著。”

洛林直直地盯著我,半晌回道:“你若死了,我必定是難過的,但你活著,我心里也是難過的。”

這話說得太真,我便知道,他心里是有怨恨的。他心中對我有恨,我心中又何嘗不對他有怨。他想叫白明玄救蒼牧,縱使選擇答應(yīng)我爹的條件,以身體相換,也不曾對我說過哪怕只言片語,連一個斡旋的機(jī)會,都不愿給我。

我便知道,他不相信我會為他出頭,抑或他不相信我有能力阻止這一切。我在他心中,也不過是個廢物,是不值得依靠的。

罷了,何必細(xì)究這些,不過是些身前事,待我離開,便不用煩心了。

我許久未言,洛林便又補(bǔ)了一句:“你生氣了?”

我搖了搖頭,合上了眼,洛林便也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放下藥碗,輕聲地離開了。我大腦的精力實(shí)在有限得很,沒法子再想他了,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睡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只知曉醒來的時候,四肢沉得仿佛被馬車輾過一般,床邊卻不是洛林了,而換上了一個我陌生卻應(yīng)該熟悉的男人。

他一身黑衣,面容冷漠,我亦看不透他表情的含義。

“你醒了?”

“我醒了,你卻醒不了?!?/br>
“我睡了多久?”

“二十余日?!?/br>
我動了動僵硬的手指,試探道:“這一覺睡得太沉,倒是讓諸多人擔(dān)心了?!?/br>
“我也很擔(dān)心你?!彼话逡谎鄣卣f道,我卻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在我的固有印象里,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這等坦誠的話來。

“蒼牧,你為何在這里?”

“因?yàn)槟阍谶@里,我便來陪你了,”蒼牧真的像吃錯了藥一般,說著過分直白的話語,“洛林不在,皇甫玄和白明玄不放心其他人,便放了我,讓我照顧你?!?/br>
我“嗯”了一聲,吃力地拍了一下床腳:“坐下來吧?!?/br>
他便坐在了我身邊,伸手摸我額頭,他手指有些糙,許是因練劍而帶了些繭子,帶著寬厚的暖意。他便垂下眼,只道:“燒退了?!?/br>
“我或許會死,”我也不知為何,偏偏想同他說這些話,許是也知曉,我活不了多少日子了,同上次發(fā)病不同,我能明顯感受到生命不受控制地流逝,“我還能活多久?”

“禍害遺千年,你如何會死。”蒼牧倒不像說假話,他說得極為肯定,倒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似的。

我欲開口,卻吐出了一口血,蒼牧熟稔地扶起我的后背輕順,又取了溫水湊到我的身邊。我喝了一口,冷熱適中,便詫異地看向他,我著實(shí)沒想到,他竟然挺會照顧人的。

“看來你并沒有恢復(fù)記憶,那時你在蒼家,重病纏身,便是我親自照顧的?!?/br>
我在蒼家,重病?我只知曉我那日被蒼牧算計(jì)擄走,倒不知曉其中的細(xì)節(jié),不過重病在身,十有八九是裝出來的,以求脫身。

“你那時演技太好,竟然也將我騙過去了,我照顧你數(shù)月,每一日都比前一日難過一分,如刀劍插入心頭,不得翻身。”

我有些尷尬,便反駁道:“許是真得了重病,過去的事,我亦記不得了?!?/br>
“作出了重病,又順勢假死,只為從我手中脫身。你可知曉,蘇風(fēng)溪和司徒宣二人就在魔教等你,你若離開蒼家,我便也護(hù)不住你。”

他說著這些話語,仿佛已經(jīng)演練了千百次。我聽了便聽了,也難起心中波瀾,他人口中的過往到底難以代入,我如旁觀者般,知曉了一切,卻難以對眼前人產(chǎn)生多少激烈的情緒。

我若當(dāng)年真的喜歡過他,他如此待我,我自然用盡手段,也要逃出去的。他什么也不說,又如何能阻攔住我的路,如此再絮叨當(dāng)年另有隱情,除了一聲唏噓,又能有什么。

更何況我唯一記得的,便是那日在江北分舵,他發(fā)了瘋似的,想要?dú)⑽?。他殺不了我,又來救我,我記著了他救命的恩情,但我此刻又要沒命了,這恩情,似乎也可有可無了。

他抬起了手,用指尖戳了戳我的額頭,只道:“慶兒,你真是個小壞蛋。”

我回憶起曾想起過的幾個片段,便回他道:“是是,我是小壞蛋,你是大俠,卻不想著行俠仗義,只陪著我玩兒?!?/br>
我說了這句話,蒼牧便不再開口,室內(nèi)安靜了下來。

我斟酌著話題,便想到了我那日回到魔教的情形:“我回魔教時,臉毀容了,四肢筋脈盡斷,是你做的么?”

蒼牧卷起了一邊的袖子,將手腕湊到我眼前,我便看到他手腕處,有一道極深的疤。

“我傷你傷,我受了些小傷,你便受了重傷?!?/br>
我見那疤痕猙獰,事到如今,也未落疤好全,怕不是“小傷”二字能夠揭過去的。

“何人傷了你?”

他不語。我便去想,何人能傷了他,在偌大的蒼家,在層層保護(hù)下。

“蒼穹么?”

他沒有反駁,那便是真的了。我還有些奇怪,若蒼牧察覺出不對,為何沒有趕過來追我,廢了四肢,躺在床上,如此便說得通了。

我卻忍不住,刺他一刺:“你為蒼穹費(fèi)盡心機(jī),他倒是忘恩負(fù)義得干脆,想傷你,便能傷你?!?/br>
“他也是迫不得已。”蒼牧解釋了一句,待我問他如何迫不得已,他便不說了。

“若我筋脈俱段,是因?yàn)槟愫湍愕艿?,那容顏盡毀,又是因?yàn)檎l,你下不去手,你弟弟若在那時察覺到我假死,合該捅進(jìn)我心臟里,究竟是何人,將我的臉劃傷,又是何人,將我扔在了亂墳崗中?”

蒼牧抿著極薄的唇,不欲回答我的問題。我卻抓緊他欲離開的衣角,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你亦知曉,我活不了多久了,為何不叫我死個明白?”

“你當(dāng)真想死個明白?”

他忽地笑了,如冰寒初融,竟是有些溫柔的。

“你笑起來很好看。”

我也不知道為何,脫口而出,便說出了這句話。

他搖了搖頭,臉上回歸了一貫的漠然。

“劃壞你臉的,是洛林;叫人將你扔進(jìn)亂墳崗的,也是洛林;提議將我四肢鎖住,不讓我去找你的,亦是洛林?!鄙n牧緩慢地說出答案,一字一句,像細(x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