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聲。

脖頸一片guntang潮濕，秦昭慢慢收緊了手臂。

“秦昭，”他壓下抽泣，低低道，“今晚哭過，我就習(xí)慣?！?/br>
“好?！鼻卣褢?yīng)道。

弦月西下，天光破曉。

楚明允斜倚著窗，遠(yuǎn)望黑羽鳥振翅飛遠(yuǎn)，復(fù)又收回目光看向推門而入的秦昭，“怎么了？”

秦昭幾步上前，一眼看見他手中握了張紙，“哪里又有消息了？”

楚明允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眼，“你先說你怎么了?！?/br>
他將昨夜里那女子的話仔細(xì)復(fù)述了一遍，楚明允盯著手中信紙，唇邊浮現(xiàn)一絲笑意，似是饒有興致。待秦昭話音落下，楚明允點了點頭，才道：“朝廷派洛辛征討淮南的軍隊，眼下如何了，你猜猜看？”

秦昭想了想，“他們出發(fā)已過半月多，應(yīng)該是抵達淮南與叛黨交戰(zhàn)了?！?/br>
楚明允笑了聲，“猜錯了?！彼麑⑿偶堖f給秦昭，“那支軍隊在抵達淮南的第二天就不見了，同淮南王叛黨一起，一夜之間就憑空消失了?！?/br>
“他們消失的毫無痕跡，被叛黨所占的城池，也成了空城。”他直起身，邊往內(nèi)屋走去邊脫下外袍，信手拋到一旁桌上。

秦昭見他動作，詫異道：“師哥，你干什么？”

“更衣，”楚明允一手松開衣襟，頭也不回，“進宮。”

秦昭把信放下，走出了屋還不忘回身將門關(guān)上。

回廊下仍點著燈，禁軍統(tǒng)領(lǐng)疾步走上前來，對他恭敬道：“勞煩首領(lǐng)通報一聲，陛下命主上即刻入宮?！?/br>
第五十三章

朝廷派去了七千士卒征討淮南叛黨，如今卻兵戈未動地蹤跡全無，何況還是同叛黨一齊憑空消失。一時間千萬種揣度盤亙在眾人心頭，唯有一種猜測在觸不到底的朦朧空白中反復(fù)閃過，漸而清晰，呼之欲出。

“洛辛叛變！”

殿中一語篤定，岳宇軒出列，繼續(xù)道：“陛下，這一切再顯而易見不過。我大夏軍隊訓(xùn)練有素，從來都是見虎符行動，如果不是持有虎符之人下令，怎么會出現(xiàn)全軍都失蹤的情況？”

百官多是點頭附和。陸仕也認(rèn)同道：“的確，哪怕是夜里遭到突襲，七千多人，也總該有幾個生還的。更別說那叛黨，消失的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br>
“是洛辛叛變的話，那就沒什么摸不著頭腦的了?！痹烙钴幍溃八陂L安的這些日子辛苦偽裝，說不定就是為了博取信任，好從朝廷偷走機密和軍隊給淮南叛黨。”

幾個臣子忍不住道，“早就說他是淮南王余孽，帶回來任用就是引狼入室！”

“正是，況且我們兵部里盡是軍密，也不知道被他給知道了多少。一旦被叛黨掌握了，那后果可是不堪設(shè)想！”

“怎么就全都認(rèn)定洛辛反叛了呢，”兵部侍郎許寅忽然開口，“再怎么說，洛辛可是蘇大人親自從淮南帶回來的人?！彼Z氣不陰不陽，言辭中偏生出一種暗示來。

蘇世譽神情淡然，毫無波瀾地看去了一眼，并不開口。

幾個蘇黨官員急忙替他辯白，“陛下明鑒，洛辛那副樣子實在蠱惑人心，蘇大人也只是無辜受騙?。　?/br>
有楚黨官員冷笑了聲，“蘇大人這般的人物，也是會跟我們一樣輕易看走眼的嗎？”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陸仕大為不滿，提聲道：“你是想說蘇大人是存心放洛辛入朝的？是不是還想再說洛辛的事蘇大人也有責(zé)任？”

“陸大人稍安勿躁?！痹S寅道，他看向楚明允，“兵家之事，這朝堂上誰也不如楚大人清楚的，不知楚大人如何看呢？”

他這話拋的巧妙極了，眼下兩方雖針鋒相對，可蘇黨畢竟是受累處了劣勢，蘇世譽又默然不語，此時只消楚明允的一句打壓，蘇黨必然無力相抗。

可楚明允聞言卻蹙了眉，不耐煩地瞥去一眼，“出征討伐的人是我選的，你覺著我能怎么看？”

許寅頓時變了神色，張了張嘴答不上話，只得訥訥地退回位上。

捉摸不透這兩黨大人的態(tài)度，百官中無人敢再擅自開口。適才還激烈爭執(zhí)的殿上轉(zhuǎn)眼安靜，御爐香霧無聲繚繞。

李延貞端坐上位，頭疼無比地掃視其下，半晌，終于開口打破了僵局，“許愛卿所言也有道理，楚愛卿不妨說一說吧?！?/br>
“臣沒什么看法?！背髟矢纱嗟?，見眾人面面相覷，復(fù)又開口道，“淮南到底境況如何誰都不清楚，與其白費力氣來爭執(zhí)猜測，還不如盡快決斷應(yīng)對。”

他話音方落，蘇世譽輕嘆了口氣，走到殿中跪下，“洛辛既然是臣所舉薦，而今事出如此，臣自然難辭其咎。臣愿親往淮南，查明事由，還望陛下準(zhǔn)許?！?/br>
楚明允轉(zhuǎn)頭看向他，眸光浮沉不定。

思索片刻，李延貞只得點了點頭，“好，如此朕也就安心了，只是要辛苦蘇愛卿再奔波勞碌?！?/br>
“臣職責(zé)所在?！碧K世譽平淡道。

楚明允忽然出列，撩袍挨著蘇世譽跪下，道，“既然淮南局勢動蕩不穩(wěn)，叛黨又行蹤不明，還望陛下準(zhǔn)許臣同蘇大人一同前往，整頓南境兵事?！?/br>
蘇世譽詫異地偏頭看他，楚明允仍望著上位，神色自如，只是在得了應(yīng)允后微微勾起了唇角。

朝會散去，他們才走出金殿，蘇世譽便開口問道：“楚大人手下良將眾多，為何忽然想要親自去淮南整兵？”

“你不也是要親自過去嗎？”楚明允笑道，他看了眼身旁的人，忽而似是感慨，“只是沒想到，蘇大人還真是半句都沒有要維護洛辛的意思?！?/br>
蘇世譽淡淡一笑，“岳大人所言本就是最有可能的情況，我為何要維護他？”

“哦——？”楚明允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我早知事必躬親的人難以信任誰，只是沒想到蘇大人會連自己擇選委任的人都信不過?！?/br>
殿外薄霧初散，御柳濛濛。蘇世譽微斂眸，笑道，“坦白而言，我識人的眼光算不得多好?！彼D了頓，輕描淡寫地轉(zhuǎn)了話題，“不過說來淮南之事，終究也有些好的方面。叛黨隱蔽不動，戰(zhàn)事暫休，西陵王得以喘息自穩(wěn)，局勢安定下來，但愿直到我們抵達淮南前都不會再出什么動亂。”

楚明允似笑非笑道：“哪怕之前沒有動亂，我們到淮南后也該有了?！?/br>
蘇世譽看向他，“楚大人所言何意？”

“蘇大人還打算隨車隊上路嗎？”

蘇世譽不解道，“不然要如何？”

“車隊抵達時有兵卒開路，官府相迎，能見到的也不過是個旁人想讓你見的表象?！背髟事朴频?。

“那楚大人有何打算？”

“你先答應(yīng)我？”楚明允笑吟吟道。

“你先說說看。”蘇世譽道。

楚明允停步，轉(zhuǎn)身正對著蘇世譽，“讓車隊照常上路，而我們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