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br>
“啊，那人是很怪，我也自認拿他沒辦法。但或許咱們……能找到別的辦法也說不一定？”

謝律將人拽進屋按在床上，取了絲帛去門外舀水。

“比方說，既然衛(wèi)道長他如今都聽涼王的，甚至不惜把我從棺材里弄出來也要替涼王征兵討逆，你我便不一定要討得衛(wèi)道長歡心，只要能讓涼王主子發(fā)一句話，不就成了？”

掀起袖子，絲帛敷上手臂，那刺痛激得慕容紙渾身發(fā)冷。

“就是這事，我一直覺得奇怪得很。”

“怪？”

“你是不知道我?guī)煾福麄€那人……向來自視甚高，縱橫于世多年，從未經(jīng)逢對手，按理是絕不會隨意聽人差遣的。莫說是涼王，就算是當朝天子，也怕是不能令得動他，如今卻怎會甘愿屈居涼王之下，控尸替他辦事的？”

“或許……是衛(wèi)道長他心系天下呢？”

謝律難得一臉的憨直：“也許他看咱們大夏這些年著實烏煙瘴氣、民不聊生，只得親自出馬，挑出了個較為睿智英明的皇子來輔佐？想著多少能把大夏帶回正軌上來？”

慕容紙只覺好笑：“我?guī)煾杆^不是那種人，他才不會管別人死活?！?/br>
“那么，就定是涼王手中，有他非常想要的東西了?！?/br>
“……”

見慕容紙面露疑惑，謝律亦笑道：“不奇怪吧。人生在世，誰都會有想要的東西，便是衛(wèi)道長那種看似世外高人的，大概也不能免俗。只是他想要的，可能不是世人喜歡的功名利祿一類罷了?！?/br>
“師父他……確實有想要的東西?！笨伤胍臇|西，誰又能給他呢？

涼王能給他？如何給他？

難不成涼王殿下愿意大義凜然為了這天下蒼生，搭進自己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的一輩子，也變成一個不老不死不知道算人還是算鬼的東西，永遠陪在喜怒無常的衛(wèi)散宜身邊么？

可這邊謝律倒是不管，只一臉信心滿滿：“這不就結(jié)了？涼王手里有衛(wèi)道長想要的東西，我們只要手里有涼王想要的東西，說不定就能讓涼王賣個面子，叫衛(wèi)道長從此放過我們來著?！?/br>
“恰好，我還真知道涼王殿下他究竟想要什么?！?/br>
***

“秘寶殘片一共該是六片，如今只缺青鳥、紅蟲兩片。都是玉質(zhì)，大概每片都是巴掌大，該怎么說呢？大小應該就和我們的那塊紅色蝴蝶玉差不多……”

“知道，我見過的。”慕容紙點頭，畢竟之前秘寶的一片黃龍玉，是經(jīng)過他手上的。

卻見謝律兀自愣在一邊，皺了眉，神情古怪。

“怎么了？”

“阿紙，你說……‘紅蟲’的話，蝴蝶它算不算是蟲？”

“……”

“阿紙，咱們這塊‘定情信物’是怎么得來的？”

慕容紙一楞，想了想：“好像是你從楓葉山莊偷的?！?/br>
“楓……楓葉山莊？！呃，楓葉山莊不是唐少使家？你是說，咱們的這個定情信物，是我從唐少使那里偷的？不是吧？這事唐少使他知道么？我為什么要偷他東西？這……下次我還哪還有臉見唐少使？”

慕容紙聞言，眼中卻神采一亮：“你……見過唐濟的么？最近見的？”

“是啊！唐少使作為西南情報官，一直以來都是他給我飛鴿傳書送來周遭線報。就連成王部暗中集結(jié)打算來攻我凌月城的消息，也是前幾日唐少使發(fā)過來的。”

“也就是說，唐濟他還活著？”

“應該活著吧，起碼上個月還好生生的，”謝律點頭笑道：“若是出了什么事，該有人跟我說才是。何況他昨日來的信，都還是跟過去一樣的印鑒，字跡也都是唐少使本尊的。”

“這便……太好了?！?/br>
終是夜璞并未對他痛下殺手，慕容紙一陣寬慰。

“阿紙你……也認得唐少使？等等，那他、那他豈不是該知道你是我娘子？這混賬——之前路過洛京時，我還問他知不知道我有什么家眷親友，他卻說一概不知！看我下次寫信不罵死他！”

慕容紙卻暗自出神，由剛才的話頭，他陡然想起當初與夜璞皆被抓去涼王府，自己卻因衛(wèi)散宜而記起過去之事，大受打擊只身逃離，在茫蕩山周遭瘋瘋癲癲過了大半年，直到被謝律尋到，卻一直也不知道夜璞究竟怎么樣了。

“謝律，我問你，你之前在涼王府時，你可有聽到過一個叫‘夜璞’的人的消息？他原先是南疆的土族少主，大半年前被涼王抓去的！”

“土族少主夜璞？”謝律想了想：“??！阿紙說的可是那位南疆三苗少主夜璞？”

“三苗……少主？”

“嗯，原先好像確實是土族的少主，后來涼王借了他沙柳營的一支輕騎，他回南疆便一統(tǒng)了三苗。那人挺厲害，雖然年輕，但用兵的本事不比我差，尤其設(shè)伏布置精準，成王部之前整個在南疆和云盛州的布局，基本上都是夜璞少主給打亂的。怎么，阿紙你也認得他？”

“之前跟你說過，咱們在聽雪宮曾有兩個徒兒，夜璞便是其中之一。”

“是嗎？你徒兒？但他都不愿理我哎?！?/br>
“……”

“阿紙你是不知道，那人如今帶兵在南，正好同我分別從西南和東北夾擊成王部，我曾讓唐少使幾次去信跟他商量部署一起行動，他半封都不肯回，還整天自作主張，哪有這樣當徒兒的？”

謝律的抱怨，慕容紙其實并未太聽進去。因為早從那句“涼王借了夜璞沙柳營的一支輕騎”后，他便頭腦嗡嗡，想不通了。

“師父一個還不夠，竟連夜璞如今……都投靠了涼王？你們那涼王主子到底是什么神通？怎么可能連夜璞也勸得動？”

“啊，我是聽說，涼王許了夜璞少主，說是將來輔佐寧王殿下登基后，會封夜璞少主為南疆王，全權(quán)轄理南疆，二十年不必向朝廷納貢。所以夜璞少主打成王一直還打得挺賣力的?！?/br>
慕容紙默默搖頭。

不納貢也好，南疆王也罷。再怎么說，涼王寧王這一派系，也該是夜璞全家滅族的罪魁禍首才是。夜璞他又怎么會……

罷了，回過頭想想，既然那人連衛(wèi)散宜都說得動用得起，又怎么勸不服一個不過十來歲的夜璞呢？話說回來，那時若不是師父出現(xiàn)攪亂了局面，自己……不也是要被涼王以昭昭所挾，為他控尸征兵的么？

“涼王殿下這人……確實深不可測?！?/br>
謝律說到這，卻又搖了搖頭：“卻也不好這么說。與其說涼王深不可測，倒莫不如說涼王給人的感覺……其實很是真誠可靠才對?！?/br>
“很奇怪吧？我每每看著他行事，總覺得他好像每一步在算計著所有人，卻有時候又覺得，他根本沒有在算計什么，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以誠待人、以德服人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