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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的臉頰,低低道:“衛(wèi)長軒?!?/br>衛(wèi)長軒輕輕“嗯”了一聲。“跟我回去吧?!睏铉曇艉艿?,鼻音濃重,他閉著眼睛緊緊貼著衛(wèi)長軒的胸膛,“我不想再跟你分開了。”他這樣的語氣跟少時并無二致,衛(wèi)長軒忽然覺得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們還是在王府西北角院里相依為命的兩個少年。他可以在戰(zhàn)場上對著千軍萬馬奮起沖鋒,連眼睛都不眨,可對著這樣的楊琰,他的心忽然就化作了春水,柔軟得不成樣子。“好?!彼Ьo了楊琰,低頭去吻他的前額。深夜,唐安帶著幾名近侍步入大營,他知道自家主子與衛(wèi)將軍自小相熟,關(guān)系非同尋常,所以聽說他今夜在這里歇息,也不覺得有什么古怪。不過他向來小心謹(jǐn)慎,也不會真的丟下主子到驛館里安睡,所以連夜帶了侍從到營帳旁守候,以免明日楊琰起身時無人服侍。軍營里的將士對他們倒還算客氣,很快便挪了一間營帳讓他們歇息。唐安走入營帳一看,只覺這營房比王府里的馬廄還要粗陋,那角落里的床榻更是窄小得可憐,根本不堪睡人。“請問,”他試探著叫過一名親兵,“衛(wèi)將軍的營帳里也是這么個情形么?”小親兵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衛(wèi)將軍是一人獨寢,不比我們是六人合帳?!?/br>唐安稍松了口氣:“這么說,至少他的床榻要大一些?!?/br>“那倒沒有。”小親兵搖了搖腦袋,“衛(wèi)將軍不擺這些虛架子,他的床跟我們都是一樣的。”唐安頓時大驚失色,他知道楊琰素來淺眠,就連在王府那樣堂皇精致的墨雪閣里,一點風(fēng)吹草動也足以讓他驚醒,更何況是這個四面漏風(fēng)的破舊營帳,再加上那么一張硬而崎嶇的窄床??磥碇髯咏褚故撬缓昧?,他暗自嘀咕著,思來想去,還是抱了一卷軟羅衾,躡手躡腳地走到了他們的營帳外。營帳四周無人把守,帳門虛掩著,唐安猶豫再三,終是悄悄掀開帳門,鉆了進去。帳內(nèi)桌案上一點燈火將熄未熄,搖曳不定,四周極靜,只偶爾有燈花爆開的噼啪聲。床榻周圍散落著幾件衣物,那頂銀絲冠也滾落在一旁,唐安卻顧不得上前收拾,他只是目光發(fā)直地看著床榻,怔在了那里。他還記得從前剛開始侍候楊琰時,方明便告訴他,主子房內(nèi)不留人值夜,因為有旁人在時,主子便會睡不著。而此時,窄小的床榻上兩人都睡得安然,楊琰全然伏在衛(wèi)長軒的身上,眉宇間是少有的淺靜安寧之色。后來很多年,唐安都再沒有機會看到主子的臉上露出那樣的神色,以至于他每每回想起那一幕,都覺得恍惚如同夢境。他靜悄悄地又退了出去。晚間起了風(fēng),很有些寒意,他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帳外,只覺脖頸后面直發(fā)麻,腦門還有些涼颼颼的。過了許久,他才想起摸了一把額頭,卻在這春寒的夜里摸到一手心的汗。第76章拓跋卯時剛過,天還未亮的時候,一行車馬出了盤門關(guān),穿過蒼羽原,向庫侖河的方向行進。庫侖河以西便是燕虞人的地盤,這兩年兩國交戰(zhàn)不斷,商路已斷。這邊境之地只偶爾有牧民前來放牧,平日根本渺無人煙。車馬行到庫侖河南岸時,車輪逐漸放緩。唐安站在車轅上,四下遠(yuǎn)望,只見周遭寂靜,暗灰的天色大致映出草原的雛形,卻看不到半點人影。那個人真的會來么?他不禁在心中嘀咕,卻也不敢多話,只是命隨從們停下車馬,在此等候。天際的云霞起先是濃紫的色澤,而后泛紅,很快又被初升的朝陽鍍上一層金邊。唐安瞇起眼睛看向草原上的旭日,看萬丈金光從云層中射出,如同刀槍劍戟。他身后的車簾被輕輕掀起,楊琰眸色深沉,直望著天邊的方向,默默不語。唐安回過頭,他清楚地看見云霞的顏色倒映在楊琰的眼中,而那雙不能視物的眼睛無比清澈,又無比安靜。一陣雜亂的馬蹄聲驟然打破了寧靜,竟是一支燕虞人馬突然出現(xiàn),直逼而來,將他們團團圍住了。穆王府的隨從們都有些失色,趕忙挺身將身后的車駕護住,他們久居都城建安,從不曾直面過這些被稱作蠻夷的外族人。只見這些燕虞武士各個彪悍魁梧,披著粗鐵的重鎧,頭上戴著皮毛帽子,粗而臟亂的發(fā)辮從兩鬢垂下,猛然看上去簡直如同野人一般。車內(nèi)的穆王卻不動聲色地?fù)]手屏退了左右,他抬起頭,向著馬嘶聲傳來的方向低聲道:“拓跋,你來了。”對方領(lǐng)頭的那名年輕武士縱聲一笑:“也奚,別來無恙?!闭f完,翻身下馬,便向車駕走來。唐安有些驚懼地望著這名高大的燕虞武士,心中極為不安,很想擋住他的路不讓他靠近自家主子,然而有雙手在他身后輕輕一撥,將他撥到了一邊。竟是楊琰自己下了馬車,向那外族人走了過去,只聽他低聲吩咐道:“你們退開些。”唐安雖然不大愿意,卻也無可奈何,帶著隨從們向后退出了百十步。而那被喚作“拓跋”的人也伸出手臂,他身后那隊燕虞人馬立刻列隊向后退去,一時草地中央只剩下楊琰和那名燕虞武士。“你長大了,我險些認(rèn)不出來?!卑⑹纺羌B低笑,上前拉起楊琰的手,“我剛接到你的信便從牙帳往這趕,好在沒有耽擱?!?/br>楊琰微微一笑,回握住他的手:“我原先想著,你或許不會來了?!?/br>“為何?”“去年兩國交戰(zhàn),你佯敗送出盤門關(guān),此事雖然隱秘,可你回去后不免會因此受到猜疑。所以我想,我的信或許會讓你為難,畢竟這個時候,你不該再與大昭的人有什么牽扯。”棘連無所謂地笑了笑:“不必?fù)?dān)心,先前戰(zhàn)敗,父汗確實不大高興,甚至有些遷怒于我,不過如今已經(jīng)應(yīng)付過去了。我現(xiàn)在在牙帳內(nèi)算是個身份貴重的王子,出入自在,見什么人也不必讓他們知道。”楊琰搖頭一笑:“你還是那么愛逞強,延圖可汗是什么樣的人,我早就有所耳聞,他會那么輕易放過你?更不用說你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只怕各個都想趁著機會把你嚼碎了吞下去吧?!彼麌@了口氣,低低道,“拓跋,你回到燕虞的這些年,過得并不快活,對么?”棘連怔了怔,他輕哼一聲:“你還說我,難道這些年你過得快活?”他拉著楊琰在草地上坐下,像當(dāng)年他們還年幼時那樣,“幾年前,聽說老穆王死了,楊玳掌管了王府。我當(dāng)時想著,或許我們永遠(yuǎn)也不會再見了,以他的性子,多半是要除掉你的。不過我沒想到,你竟沒有被他害死,反而取代了他,取代了楊玦,一躍成了穆王。也奚,我不知道這些年你經(jīng)歷了什么,可我猜,你的日子并不比我好過。”楊琰垂下眼睛,聲音極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