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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曲軒?!?/br>梁曲言從胸口抽出十來封信,整整齊齊的疊在一起交給梁曲軒,那都是他在來之前挨個找林景奇,阮非這幫人寫的。對湛王只需要講條件,擺厲害,可是對他這個弟弟,動之以情才是上上策。強著來,他未必會服,可是這番苦情戲,梁曲言卻要扎扎實實的演到底。“年前爹大病了一場,怕你擔心,這么遠也就沒給你說。我動身來之前,他也千叮萬囑讓我不要告訴你,可我走前一天晚上,還聽著他說做夢的時候夢到你?!?/br>梁曲言的話,句句都笞在梁曲軒的心坎上,他重情重義,藏得再深也沒辦法躲開血脈之情。父子兄弟,他不能棄而不顧,但是那個人,他卻是一定要陪著走到最后。“轟隆隆——”一聲驚雷劈天入地,昏暗的小院被閃電照得透亮,也就這么一瞬,瓢潑大雨傾流而下,夾風帶雨吹的門窗刷刷作響。梁曲軒站在屋內(nèi),也隱約感覺臉上濺濕了??耧L撞入門內(nèi),頃刻間一屋子的紙張掀得到處都是。梁曲軒手忙腳亂的去撿那些飄散的信紙,好幾張飄到了院子里,先前還張牙舞爪的層層高飛,一旦沾了雨水,便像被折了翅膀的小鳥,渾身被浸透了,焉皮打垮的貼在泥土地上。他沖出屋子,把那張信紙撿了起來。上面的字跡都模糊了,勉強能看到左下角還有幾個字能分辨清楚,上面寫道:“速回。林景奇?!?/br>梁曲軒突然感到胸口冒出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楚,這種痛和恐懼甚至超過了血脈里的毒藥和死亡的預想。這是一場告別,劃下的鴻溝承載著的是責任。他的背后不再站著其他人,僅僅只有他自己。他腳下的這片廣袤大地連接著他和所有認識不認識的人,可是他的肩膀,要背負的,卻只能一個人扛下來。梁曲軒握著信紙的手抖得有些厲害,雨水跟幕簾一樣一重一重淋下來,順著臉龐流進脖子里。寒雨砸在臉上,身上,有些痛,有點冷。梁曲軒突然跪了下來,以頭叩地,沾著水花,啪啪啪三聲作響。“哥,讓我留在梧州,我求你?!?/br>梁曲言對眼前的情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以為梁曲軒動搖了,他以為只要再給點時間,就能把人帶回去了。可是,一轉(zhuǎn)身,這個人就如此堅決的跑過來求他了。“求我?你從小到大就沒有求過我!”梁曲言一腳踹翻那張矮桌,他極力克制想要沖出去抽人的沖動,不泄氣的又使勁踹了踹那張翻到的矮桌。他是心痛多過憤怒。“梁曲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皇帝平了南方,遲早會對湛王出手的。我告訴你,宣世隸是死路一條,你留在這里,只會給他陪葬!你求的不是生路,是死路!”“哥,你還記不記得娘死之后,我才六七歲,你從外面趕回來給我說,男子漢大丈夫,要頂?shù)米√欤さ梅€(wěn)地,要拿得起放得下。每個人身上都挑著一個擔子,我就是再小,還是要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目赶聛聿灰腥诵υ挕?/br>我一直記住這些話。我知道我這么多年一直讓你很失望。可是現(xiàn)在,我身邊有一個人,這個人在我心里,同你,同爹,同娘是一樣的。他行的是懸崖峭壁,走的是崎嶇險路,縱使他現(xiàn)在四面楚歌,危機重重。我還是要站出來同他肩并肩的走下去。在這個世上,要找一個人有這樣義不容辭的責任和決心,我必須站出來,也只有我能站出來。就算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對面,我還是要站在他后面。失敗也好,成功也好,我都同他一起擔這份重任。我不會離開?!?/br>梁曲軒抬起頭,直面著梁曲言,他目光里沒有躲避也沒有猶豫。再厚重的衣服,也不能阻擋毫無顧忌的大雨,梁曲軒整個人都猶如泡在水里,濕透了。電閃雷鳴,這小小的庭院明暗相間,兩個人的表情都恍恍惚惚的沉寂下來。在響雷中渲染出一陣寂靜。終于從后方傳來一陣小小的水聲,那是鞋子踏入水坑里濺出的水花聲,嘩嘩啪啪,在震雷的間隙中顯得尤為清脆。“我不會讓他離開?!?/br>☆、別扭這場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三天,才退去轉(zhuǎn)晴見了太陽。梁曲言用手掌撐著下巴,默默的看著服過藥后已經(jīng)睡去的梁曲軒。看著看著他就笑出聲了,也不顧旁邊還站著的湛王。養(yǎng)了這么多年,時時刻刻都盼望著這個最不爭氣的弟弟有一天能挺直腰板站到他面前說:“我已經(jīng)長大了?!焙眯Φ氖牵F(xiàn)在明明看到了這個弟弟有了這方面的勢頭,卻又舍不得了。他寧愿這人還和以前一樣,什么事情都留點尾巴讓他來收拾。混一點沒啥不好,懶一點也沒啥不好,不上進也是可以的,反正梁家養(yǎng)得起,養(yǎng)一輩子都養(yǎng)得起。可是,一場雨而已,這人就跟春筍一般,突然就拔高了。“哼,說大話。這擔子你擔得起嗎?走還沒學會,就跟著人跑。”梁曲言自言自語的對著床上的人笑道。那人睡得那么沉,自然是聽不見也不會應答的。“他擔不擔的起,本王自會護著,不勞梁大人費心?!弊源笥赀^后,湛王對梁曲言的態(tài)度就由無所謂急轉(zhuǎn)直下,冷得讓人打寒顫。一般來講,湛王是臉面不露顏色,也不太會一開口就講些不著邊際的廢話,他向來奉行多做事少開口的原則,口水仗不必打,實際能做到哪一步也不須說出口。可是梁曲軒那一跪,看在湛王眼里,就全全是梁曲言逼出來的。如果只有一跪,也還好,問題在于梁曲軒的病情并不輕,又是大雨,甚至是在他過來以后,想要把梁曲軒拉起來,這人也固執(zhí)的不愿意起來,一定要等屋子里的梁曲言發(fā)話。等到湛王自己都感覺臉頰被雨打的麻木的時候,梁曲言才終于點了點頭。這般情景自然被湛王深深的記在心里,礙于梁曲軒插在中間,他還真不能把梁曲言給怎么樣,心中的郁憤難以排解,出口多半是冷言冷語,徹底拋開了半是偽裝的那點臉面。梁曲言本是想等到確認梁曲軒服下解藥后平安無事再離開,或者中途還有機會能在勸說一下,可是湛王的態(tài)度讓他實在有點吃不消,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