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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越是聰明就越不免惴惴不安。 這個時候, 再有他這個太子表兄伸出援助之手, 無論是多么敏慧冷靜的女孩兒, 總歸會對他多一分信賴——他為了把這份信任砸實,還特地親筆寫了一封信。 前面環(huán)環(huán)相扣, 都是為了寒食閣里的私下相處做鋪墊。 閣中熏的香,也是尚宮局的秘制, 只有在寵妃承恩之時才會用上的秘香, 勁力舒緩綿長, 誘的是春風(fēng)入夜、水到渠成。 江楚煙待他態(tài)度生疏, 他設(shè)這個局,為的卻不是日后與她反目成仇。 可是如今房中換了個人, 他和江泌早就有過肌膚之親,在這樣的香氤里,勾出來的就不只是那點溫柔纏/綿之情,而是洶洶之火了。 他咬著牙,額上逼出汗珠來。 走過來的江泌卻嚇了一跳, 道:“表哥覺得房里熱么?” 聞人御避開了她的視線,屏住呼吸不去嗅她衣袂發(fā)梢傳來的幽香,低聲道:“是我吃了酒有些燥?!?/br> 江泌手中扣著茶杯,微微垂了眼,道:“表哥喝口茶吧。” 聞人御接了茶,因為與江泌靠得太近,不免觸到她柔軟的手指,霍然站起身來,往博山爐的方向走去。 江泌嚇了一跳。 她只有這一瓶藥,連藥瓶都丟進了春瓶里去。 那供藥的胡商行蹤縹緲,萬一這一次失敗了,下次都不知道去哪里買! 她心念電轉(zhuǎn)。 難道是聞人御知道了什么?他看到她的動作了? 不,不。 江泌端詳著聞人御的表情,見他眉目微微緊皺,卻沒有怒意,索性放大了膽子,攔在了他的身前。 少女嬌嬌怯怯的,柔軟的胸脯因為聞人御的收勢不及而撞在他胸前,像兩只綿綿的小兔子。 “這是我親手給表哥倒的茶,表哥不能不喝?!?/br> 她姿態(tài)十分的蠻不講理,卻因為蠻橫而自知,眼睫不斷地顫抖,看在聞人御眼中,只覺得可愛極了。 他心中一軟,仰頭將那杯茶一飲而盡,道:“好了,好了,表哥喝了。” 江泌這才露出個笑容來,手心里都是冷汗。 那胡商說,這絕嗣之藥,是天南王室供給犯了大罪的王族和影衛(wèi)專用的秘藥,也有出身強勢的王后私下里給國王下/藥,服用之后,無論如何風(fēng)流,都再不會有子嗣出生了。 她知道自己做下了在這個時代可以稱之為滔天的大罪。 但她也不是不知道,無論是長公主還是太子本人,對她的態(tài)度都越來越微妙,或許按照從前那樣下去,她不是不能嫁給聞人御為妾,但想要做太子妃,恐怕是再也不能了! 與其接受那樣的結(jié)局,還不如賭上一把。 她咬了咬牙,抬頭對上聞人御的視線,卻露出一個嬌憨的笑容,手下意識地撫了撫腰后,叫了一聲“表哥……” 酥/軟入骨。 聞人御情不自禁地低下頭,一手攬過她的腰/肢,埋在了她的頸間。 門口卻驀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有少女驕縱肆意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些玩忽職守的狗奴才,門口竟連一個人也不留……” 聞人御面色霎時一白,猛然收手后撤,江泌卻下意識地攀住了他的臂,縮在他的懷中。 木質(zhì)的門扉“啪”地一聲被推開了。 明珠公主扶著惠安長公主的手臂,左右擁簇著惠妃、昭儀、婕妤、容華……身后還跟著浩浩蕩蕩的京城命婦們,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閣中相擁而立的兩個人。 聞人御臉色鐵青。 失去了最初擋開江泌的機會,如今少女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柔若無骨的,他不能在這個關(guān)頭再去推開她。 他壓著心中的惱怒,態(tài)度看上去卻十分平靜坦然,沉聲道:“姑母,惠母妃,明珠,所來何事?” 少女穿著雪青色的緙絲裙裳,質(zhì)地貴重,眾人看在眼里,當(dāng)然不會以為太子懷中的是個普通的宮人。 許多人不愿意摻和進宮闈的秘事里,又礙于長公主在前頭,不能掉頭就走,只好紛紛回避似地低了頭。 聞人泠卻脫開聞人亭的手臂,大步走了進來,笑吟吟地去拉那少女的衣袖,道:“讓我看看,是哪家的千金就要做了我的嫂子?” 她背對著眾人往里走,自然看不見身后聞人亭冰冷銳利的視線,卻能看到太子鐵青的面色。 但她動作太快,腦中只遲疑了一瞬,手上卻已經(jīng)扯住了少女的衣袖,那少女似乎十分的馴順,在她半收的力道里依然轉(zhuǎn)過了身來。 “怎么是你?!” 聞人泠尖叫。 江泌抿著唇,眉眼間有些羞澀婉轉(zhuǎn)之意,撩起睫來地看了她一眼,細聲道:“公主殿下。” 聞人泠不由得退了一步。 她對上聞人御兇厲的視線,只覺得那神色間的殺意幾乎要扎透她魂靈,倉促地別開了頭,目光在人群外一晃,卻忽然看到眾人之后、閣前的木樨樹底下,有個少女盈盈地站在那里,抬手撣去跌落肩頭的細碎花蕊。 與她剎那間對視,似乎就微微地笑了一笑。 聞人泠身子微微一抖。 她的視線被聞人御和聞人亭捕捉住了,沿著那方向看過去。 江楚煙見眾人都望了過來,也落落大方地走了過來,屈了屈膝,道:“太子殿下祺安。阿娘恕煙失禮,方才躲了個懶,在前頭水榭里小憩了片刻?!?/br> “你怎么……” 聞人泠嘴角翕翕,被聞人御叫了一聲,才止住了沖口而出的問話。 她強笑著,盯著江楚煙看了片刻,道:“那你是躲得有點久。” 江楚煙嘴角微勾,坦然回視過去,道:“殿下教導(dǎo)得是?!?/br> “好了。” 惠安長公主忽然出聲。 她神色溫和,似乎有些隱隱的倦意,對著江楚煙招了招手,道:“想必是阿泌遇到了為難的事,來找殿下幫忙。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倒是明珠這孩子,說是這邊有什么兩廣的花草,我看是睡昏了頭了。” 江楚煙含/著笑意,柔馴地走過來扶住了她,聞人亭就轉(zhuǎn)過身去,道:“這孩子滿口胡話,快回去歇一歇吧。我們也回去吃酒,聽說內(nèi)務(wù)府還請了京外的戲班子進來,咱們也沾沾陛下的天恩?!?/br> 惠妃捂著嘴笑了笑,道:“我們是沾了長公主的光才是?!?/br> 眾人都湊趣地說笑,說的都是裕真殿的瓜果酒水、歌舞升平,好像不曾出過門似的。 閣中的聞人泠看了看聞人御,腳下下意識地要跟上來,卻被長公主側(cè)過頭來,若有意、若無意地冷冷盯了一眼,就像是被釘子釘住了腳,再難以移動了。 一場鬧劇仿佛如風(fēng)過水,逝去無痕。 江楚煙后來就一直被長公主拘在身邊,看著她面上絲毫不動的笑意,仿佛一層面具緊緊地長在了皮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