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暖，當下便將早間宮氏房中與婢女翠蓮的對話陳述了一遍，而后道：“再過半月就是老夫人的壽辰，若此時家宅不寧，恐老夫人不愉?！绷鴷x面色陰沉，點了點頭。衛(wèi)夫頓了頓，又道：“公子，文秀兄之事拖了一年多，或也該有所決斷了?！绷鴷x又微點了點頭，目光掃了一眼侍立一旁的柳安，見其臉色青白，雙腿發(fā)抖，冷冷地開口道：“不如將宮氏賜你，如何？”

柳安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跪下，顫聲道：“小人……不敢?！?/br>
柳晉面色不變，聲音淡淡地道：“柳安，你跟我十年了罷?！?/br>
“……是?！?/br>
“我是怎樣的人，你也明白。”柳晉緩緩道：“哪天你向我開口要了，我便把宮氏送給你?！?/br>
柳安垂頭道：“小人不敢?！?/br>
柳晉看他一眼，轉(zhuǎn)向衛(wèi)夫道：“今日還有何事？”

衛(wèi)夫侃侃道：“上月敬父薦的一名士子幾天前到了揚州，只等見公子一面便要進京。兩個月前那批送到山西的西夏俘虜，被人查出乃是青州軍抓良冒功抓來的邊民，皆是中原人士，被山西巡按柴大人查出，現(xiàn)在壓下來了，柴大人派來的信使已等了一日；大公子從京城來的信，公子還沒看；還有那批船商……”

“停，停。”柳晉一只手悟著臉，一只手趕緊示意衛(wèi)夫停止，嘆了口氣道：“皆都壓到明日吧?！?/br>
“好?！毙l(wèi)夫點頭道：“此外，公子的妻舅陳啟明在外間等了一天了……”

柳晉已走到門口，面無表情地道：“讓他多等幾日。”

出了正房柳晉直往偏院行去，柳安與兩個小廝急急的跟在身后。到了偏院，遠遠看見數(shù)個婢女在竹林中沖院內(nèi)張望，柳晉只覺耳后青筋跳了一下，走近后往院中一看，頓時氣血上涌，鼻中似有暖意沖出；只見院中空地上，兩個赤著身只著底褲的漢子正捉對廝殺，拳風(fēng)呼嘯，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看得一眾丫頭媳婦們不停尖叫。柳晉目帶血絲狠盯著那二人，較高壯那個自然是四喜，汗水淌了滿胸滿臉，一張堅毅英武的面孔給陽光映得紅撲撲的；較黑那個便是王子元，黑臉雖不及四喜帥氣，男人味卻更加充足。兩人邊拆招邊大笑著呼喝，活力十足，這種沖擊對因忙碌而禁欲多日、別說男人，連女人都沒精力碰的柳晉來說過于刺激，他覺得頭有些眩暈，連連后退了兩步，那倆小廝趕緊上前扶住了，柳安緊張地問：“老爺？您不舒服？”

“無甚，莫去打攪王歸德?！绷鴷x悟著臉搖搖頭，緩了緩后對柳安道：“你去趟別院二夫人處，將翠蓮綁了送到衛(wèi)先生那。該說的不該說的，你自己掂量。”柳安面色蒼白，惶恐道：“是。”

支走了這三人，柳大老爺沖回正房，提了個酒罐出來，不許其他家人跟著，獨自往荷園沖去。

季嘯睡了一天，剛剛起來，抓了本書躺在樹下正乘涼，見柳晉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了進來，只抬了下手示意，懶散地道：“文卿屁股著了火么？”

柳晉徑直到他對面石墩上坐下，將手中酒罐往石桌上一放，神色肅穆地道：“文秀，兩件事要與你說?！奔緡[見他認真，也不再調(diào)侃，撐手坐了起來，道：“講?！?/br>
“第一件，你曾說的‘青州軍將領(lǐng)，酒囊飯桶也，不足與謀，與謀必壞?！烧媪?。那飯桶抓了邊民冒充西夏俘虜賣給我，山西那邊查了出來，”柳晉作沉痛狀，痛心疾首地道：“柴世勛那廝現(xiàn)在派人過來，要獅子大開口痛宰我了，當初不聽兄言，弟真是追悔莫及?！?/br>
季嘯面無表情地道：“這不是好事么？”

“好事？！”柳晉詫異。

“當然是好事，你便借機將這生意盡數(shù)轉(zhuǎn)給他人，反正眼紅的人那般多，柴世勛不過是其中之一；你做個順水人情，假作致歉之意，將你這條線路贈送給他，其余的支線也看哪個眼紅便送掉，所虧的也不會多過你這幾年所賺之半成。你不會想要把這沒天良的生意繼續(xù)做下去吧？現(xiàn)在有邊戰(zhàn)，尚且有官軍抓良冒俘，若是到了沒邊戰(zhàn)時，你當會如何？”

柳晉面色陰晴不定地變了幾變，毅然道：“既如此，也罷?！鳖D了頓，將那酒罐往前一推，道：“第二件，便是這酒?！?/br>
季嘯看了下那青瓷酒罐，料定其中必是好酒，也不他賣弄什么玄虛，便不作聲，不動聲色看著對方。

“這是二十年的竹葉青。里面溶了重劑量的春藥?！绷鴷x一字一句地道：“今夜此酒必由你我中之一人與王歸德共飲，是你去還是我去，由你來選?！?/br>
季嘯驚坐起來，失聲道：“你瘋了么？”

柳晉鎮(zhèn)定地搖搖頭，冷靜地道：“此事拖太久了，文秀。你不可能永遠藏在這深院里，歸德也不可能自我轉(zhuǎn)性，你若不要，我便要了?！?/br>
季嘯雙目精光閃爍，兩手撐到桌面上，俊秀的臉因怒火而有些扭曲，貼近到柳晉鼻前，冷峻地道：“你若動他一指，我必不饒你?！?/br>
柳晉輕笑一聲，眼中意外地閃現(xiàn)出桀驁不馴的光芒，悠悠地說道：“我雖然不喜歡費力去追求什么人，但對于擺在嘴邊的食物，卻是不會客氣的。”

兩人互瞪了好一會，柳晉先笑出聲打破沉默，不緊不慢地道：“我知你心中顧忌，恐歸德拋不下世俗成見，偏見于你。不若賭一把如何？你將這酒提去，告知他乃是毒酒，欲與他共飲，那蠢材必不相疑?！奔緡[本被他說得心動，聽到最后一句便怒了，喝道：“他怎地是蠢材了？”

10

別院中，宮氏見柳安領(lǐng)了兩個小廝來她院中拿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著柳安的鼻子抖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柳安面色尷尬，有些不敢看她，但再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違背了柳晉的命令，只硬著頭皮將哭天喊地的翠蓮綁了往外拖，宮氏怒喝一聲“住手！”音色里帶著哭腔，梗咽道：“我去找老爺說！”便往外沖，柳安趕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