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有足夠的自知?！敝x宇看向她，“說實話，起初發(fā)現(xiàn)自己被歸心堂利用的時候，我十分自得，以為掌握了就強大到足以將‘某些人’分崩瓦解。然而冷靜下來之后，我開始反思，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這部的現(xiàn)實原型都搞不清楚，只憑這種不倫不類的證據(jù)，根本做不了任何事。如果歸心堂想借我這把刀，就得再磨一磨刀刃，所以你才把我?guī)нM神農(nóng)架，向我展示了更多真相?！嗄昵埃胤N信息部曾派人接觸過善鼎族，并將族人全部屠殺，可惜他們衣服上的標牌熔進了青銅池，作為犯罪證據(jù)被永久保留下來。另外還有一件事非常有趣，我剛才問了盧公子，他的說法和閔總有些出入。閔總告訴我們，是朝昇集團找到歸心堂解決案子，盧公子卻說是歸心堂主動送上門。所以我想神農(nóng)架事件也是一樣，歸心堂主動提出搜救學生，就是為了挖出這一樁滅絕人道的屠殺案。”

“不錯。”錢思寧笑道，“不過我聽齊先生說，那標牌只露出了‘特種信’三個字，你是怎么知道全稱的？”

“我仔細觀察過?！敝x宇自信道來，“那是老款的別針式鐵質(zhì)胸牌，寬約1厘米，長寬比例不至于失調(diào)的話，長度應(yīng)該在4到5厘米左右。‘特種信’三個字露出地表，長約3厘米，所以后面應(yīng)該有一到兩個字。如果是一個字很難成句，所以是兩個。而‘信’的補完詞組不外乎‘信號’‘信仰’‘信件’等，如果和‘文化資產(chǎn)保存部’的職能做一個轉(zhuǎn)換，最貼切的就是‘特種信息部’了?！?/br>
啪，啪。

錢思寧拍了拍手：“十分精彩?！?/br>
齊諧輕笑：“我早說他會看出來?！?/br>
“你先別笑?！敝x宇目光掃過去，“我敢做出以上推斷，就是因為你剛才說的一句話?！?/br>
“什么話？”齊諧問。

“以你的實力，不可能查不出塌方的真相，所以不是你沒查到，是查到卻不肯說。因為現(xiàn)在你處于非常矛盾的狀態(tài)，一方面無法拒絕歸心堂的安排，一方面又不想我深入調(diào)查，只能欲拒還迎、欲說還休?！?/br>
齊諧的表情幾乎承認。

“錢助理?！敝x宇轉(zhuǎn)向她，“我借由歸心堂獲得真相，歸心堂通過我扳倒特種信息部，這是雙贏的局面，我愿意和你們做這場生意?！?/br>
錢思寧柔媚地站起身，伸出手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看出齊諧和謝宇有話要說，錢助理識趣地主動離開客房，把空間留給二人。

謝宇搶先開口：“你可以幫我，也可以不管我，但不要勸我，因為毫無作用?！?/br>
“我不會勸你?！饼R諧語氣平和，“可是有一點你弄錯了，荀爺殺人不用刀，而用槍，你只是其中一顆子彈罷了。”

謝宇目光堅定：“即使這樣，我也會為了自己的意志擊中目標?！?/br>
“坐吧，別站著。”齊諧換了輕松的語氣，向?qū)Ψ降谋刑砩峡Х?，“你的寫得如何了？?/br>
謝宇聽他提起這個有些意外：“更新到第五部?！?/br>
齊諧笑問：“什么時候大結(jié)局？”

“每一部都是獨立故事，不需要結(jié)局?！?/br>
齊諧想了想，又說：“我看過，最后你把主角寫死了?！?/br>
謝宇端起杯子：“那是早期作品，還不成熟?！?/br>
“我發(fā)現(xiàn)你所有的主角都是一個性格。”齊諧笑眼看向他，“理性、冷靜、堅韌，時刻懷抱為真相而死的決心?！?/br>
“這是商業(yè)賣點。”謝宇毫不避諱，“我展示形象，吸引特定讀者群，再復制自己，累加成功?！?/br>
齊諧緩緩搖頭：“我是說，或許你可以換一種模式……”

后話還沒出口就被謝宇打斷：“我說過，你不要勸我?！?/br>
齊諧見意圖被識破，聳肩繳械。

“維特注定死于綠蒂?！敝x宇借了歌德的比喻，“作者可以控制場景，卻不能控制主角的反應(yīng)，一個角色的結(jié)局在站上舞臺那一刻就決定了。”

齊諧的眼神漸悉柔和：“你說得沒錯?！?/br>
謝宇平視他：“感謝你尊重我的決定?！?/br>
齊諧點了點頭。

“我先回房了，你早點休息?！敝x宇說話間站起身。

“慢著?！饼R諧忽然命令，“誰允許你走了，坐下?！?/br>
謝宇一頓，戒備地盯著他：“事先聲明，我可不是丁隸?！?/br>
齊諧嘖一聲：“胡扯什么，我跟你說正經(jīng)事?！?/br>
“說吧?！敝x宇不再亂開玩笑，重新坐正。

“事到如今我也不需瞞你了。”齊諧拿過空調(diào)遙控器，將溫度調(diào)高一些，“特種信息部簡稱特信部，由民國政府的文化資產(chǎn)保存部轉(zhuǎn)化而來。它下設(shè)四個所，‘資料所’搜集民間有關(guān)怪事物的信息，‘科研所’針對怪現(xiàn)象展開研究，‘應(yīng)用所’嘗試將研究成果投入實用，另有一個‘清潔所’，用來清掃特信部泄露的情報，干著毀尸滅跡的活計。其中‘資料所’和‘應(yīng)用所’由荀爺掌管，在去年從秘密機構(gòu)轉(zhuǎn)為正規(guī)企業(yè)，就是如今的歸心堂。”

“原來如此。”謝宇了然于胸，“據(jù)說歸心堂內(nèi)部存在分歧，合作派和分離派明爭暗斗，看來是指它和特信部的關(guān)系了?！?/br>
“不全是?！饼R諧否認，“政界是歸心堂的靠山，徹底分離對彼此都沒有好處，荀爺并不想脫離特信部，而是想扳倒現(xiàn)任的韓部長、取而代之，所以內(nèi)部相互爭斗的，實則是親荀派和親韓派。在歸心堂成立之初，荀爺就從特信部帶走了許多能人，不久前，又從各地尋到一批像我這樣的角色?，F(xiàn)在特信部的實力已大大削弱，科研所只剩一群文弱學者，清潔所也有不少人倒戈。如今荀爺正在做最后部署：搜救學生，建立正面的媒體形象；拉攏地產(chǎn)龍頭朝昇集團，擴大市場影響力；揭露特信部的歷史黑幕，向韓部長施壓，就等萬事俱備、擊鼓出兵，坐看摧枯拉朽。”

謝宇聽罷，半晌不言。

齊諧看著他：“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知道，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br>
謝宇沒有回應(yīng)這句話，只問：“風鐵夫婦是不是被‘清潔所’滅口的。”

齊諧點頭：“‘槲寄生計劃’是特信部科研所的一個長期項目，如你所言，它研究如何保存人類的‘靈魂’。風鐵曾有親人因這個計劃而死，所以他勢要以筆作戰(zhàn)、披露內(nèi)幕，只可惜出師未捷，還連累了家室?！?/br>
謝宇沒再多問，捻了捻咖啡杯的把手。

“好了?！饼R諧給自己倒了杯水：“現(xiàn)在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事成之后荀爺要卸磨殺驢可與我無關(guān)?！?/br>
“我知道?！敝x宇問，“那你呢，你怎么想?！?/br>
“我什么都不想?！饼R諧捧著杯子翹起二郎腿，自得地吟道，“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