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0
梁冬生用腳掃到一邊,才發(fā)現(xiàn)那雞身硬得像石頭一樣。再往里躺著一條死貓,雙眼大張,幾只蒼蠅停在渾濁的瞳孔上,紫黑的舌頭掛在嘴外,一大堆蛆蟲在牙縫間爬進爬出。齊諧沒多看,繞過去推開房門,不禁掩上了口鼻。一股惡臭撲來,熏得馬昌干嘔了幾聲,走進堂屋,桌上是早已餿掉的飯菜,一抬頭,五張遺照并排掛在正前方,四張略舊的都是老人,一張嶄新的是個婦女。右邊的門半掩著,齊諧伸出手緩緩地將它推開。吱呀——一具尸體,兩具尸體,三具尸體,四具尸體。凌亂的屋子里一個男人倒在門口,一個大孩子躺在炕上,兩個小孩子歪在炕邊。男人已高度腐爛,如院里的死貓一般口眼大張,佝僂著一把枯骨,手腳極度扭曲,脖子僵直地前伸,痙攣成一個正常人絕對擺不出姿勢。孩子們腐敗程度要輕些,腦袋軟軟地耷拉著,臉上幾塊青斑,嘴邊流著血。“撤吧,委托人都死了,案子也沒必要繼續(xù)了?!饼R諧退出里屋,卻見丁隸蹲下去檢查門口那具尸體,擔驚之下一把將他拽開,“告訴你不要亂碰了!”丁隸的目光沒離開尸體:“從死者的癥狀看很可能是重金屬中毒,如果能進一步檢查——”“別把你的西醫(yī)知識用在科學之外的地方?!饼R諧打斷,“這村子的事不是你該管的,你也管不了。”“為什么不能管,這病明明能治!”丁隸堅定地望著他。“那你是準備給他們治病嗎?”齊諧不以為意。“至少可以找找污染源,或者說服村民去城里就醫(yī),而不是讓他們期待著從風水鬼怪這些方面解決問題?!?/br>“這些方面?”齊諧呵一聲,“這些方面怎么了,愚昧無知?還是迷信可笑?”“這是兩碼事?!倍‰`語氣很硬,“也許有些稀奇古怪的問題你可以解決,可是這個病明明能去正規(guī)醫(yī)院治療,為什么要這樣延誤病情!”齊諧冷笑:“倘若醫(yī)院能治村長還找我做什么。”“你在懷疑醫(yī)學的能力嗎。”“是你先懷疑怪事物的能力。”“我沒有懷疑,只是不想見死不救?!?/br>“那我也沒有,只是懶得多管閑事。”丁隸皺眉:“你覺得救人是多管閑事?”齊諧掃一眼尸體:“生死有命,若他要死那就是他的命到了,天想收他,與我何干?!?/br>“阿靜,我很失望。”丁隸直接說,“本來以為我們在這件事上的想法是一致的?!?/br>“看來并不一致。”齊諧毫無退讓之意,轉(zhuǎn)身就走。“站??!”梁冬生忽然開口,“荀爺沒說撤,誰也不能撤。”“荀爺?”齊諧回頭,“委托人都死了他還準備義務勞動嗎,莫非你們歸心堂是慈善機構。”梁冬生不為所動:“荀爺說要解決怪病,那就要解決?!?/br>見他按在軍刀上的手,齊諧嘆了口氣,看向丁隸嘲諷道:“這下你高興了?”“我有什么好高興的……”丁隸嘀咕一句,跟著他出了院門。往村子更深處走,沿路見不到半個人,空氣也更加濕悶起來,丁隸擦了擦額頭的汗,抬手間卻見遠處有個詭異的影子一閃而過。——褐色的巨大青蛙。如果要形容他只能這么說,問題在于這青蛙足有一米高!并且是縮著前腿站立著兩條后腿、急速地跑著前進!丁隸以為是自己一時眼花,晃了晃腦袋,剛定下神,身后突然飛出一只三翼巨鳥!一只翅膀就有門板那么寬,大力撲棱著,落下卻不是羽毛而是鱗片,再一細看,它身后拖著的竟是一條魚尾!那半魚半鳥盤旋了兩圈,嘯叫著沖過頭頂唰地消失在巷口,不一會兒一個仰飛沖上天際,嘴里叼著什么,居然是剛才那只大青蛙!丁隸愣愣地目送著它飛進深山,忽然又聽到一陣怪笑,咯咯咯的,又像嬰兒又像蛤蟆,先是一聲,再是重疊的幾聲,最后身前身后匯成一片!那聲音直傳到他腦子里,好似額葉被植入了兩個環(huán)繞立體聲音箱,吵得他頭疼不已,連腳下的彈石路都扭曲起來。“喂。”肩膀忽然被扶住了。丁隸終于回過神,是齊諧在看著他。“那聲音是一種食尸氣的妖蟲發(fā)出的,別刻意去聽,一會兒就適應了?!饼R諧說。丁隸點點頭,卻發(fā)現(xiàn)一旁的馬昌和梁冬生沒有半點反應。“現(xiàn)在你該明白我不讓你接近的原因了?!饼R諧沉聲,“那些東西只有我們能看見?!?/br>“你說那些都是……”“怪物?!饼R諧松開手,“青蛙似的那只就是‘步疾’,鳥身魚尾則是‘朋昆獸’。”丁隸搜索著記憶,想起從賦育樓回來那天齊諧確實說過這兩種妖怪,只是此刻親眼所見,遠比道聽途說來得切實,和震撼。“還能走嗎?”齊諧問他。丁隸說行,怪笑聲已經(jīng)沒那么刺耳了。“現(xiàn)在我們?nèi)ダ洗彘L家看看,總要找個話事人才好行動。”丁隸嗯一聲,打起精神跟上去,一路上不時看見墻角屋頂樹梢間躲著蹲著掛著各種東西,努力回想著,都是從齊諧那聽說過的怪物。一座老宅院前,齊諧敲響木門。“請問老村長在家嗎?我們是屠村長叫來的,想給村里的人瞧瞧病?!彼麑υ鹤永锖啊?/br>半晌一陣腳步,門開了。對面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不算漂亮,只有一雙眼睛水靈非常。姑娘怯生生的,開了門就低頭躲進屋,接著一個叼著煙桿的老頭走了出來。“老村長好?!饼R諧打招呼,“我們是……”“我聽見了?!崩项^瞟了四人一眼,不耐煩地打斷。“我們剛剛去屠村長那看過,他家已經(jīng)……”“我知道!”老頭一臉不悅。齊諧笑了笑:“看來您不太歡迎我們。”“廢話!”老頭說,“村里又不是沒大夫!他把外人帶進來干嘛?活該一家死絕!”“屠村長他也是為村子考慮……”“放屁!”老頭一敲銅煙桿,“他要是為了村子就不該干那破事!不然村里怎么能出這病!”門板哐啷摔上了,只剩門環(huán)來回搖擺。“這老不死的東西!”馬昌咬牙切齒就要去踹門,卻聽里面一聲哭喊:“姥爺你快來!小貴他不行了!”四人互看一眼,踹門的人瞬間換成丁隸。一腳踢開跑進屋里,只見那老頭坐在炕上緊摟著一個男孩,和死掉的屠村長一樣,男孩黑瘦如柴、眼球突出,全身痙攣著伸長了脖子,一副呼吸困難的模樣。丁隸伸手去接:“我看一下!”“滾!”老頭怒眼圓睜。丁隸直視他:“我是醫(yī)生,請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