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長生沉著臉，徑直走向玄關(guān)。

被五顏六色的彩燈裝飾一新的小西湖宛如一個濃妝艷抹的貴婦，岸邊倒影下，一片紙醉金迷的殘影，她在夜風(fēng)吹拂下?lián)u曳著身子，翩然起舞，任憑熙熙攘攘的人群評頭論足。

彼時已經(jīng)過了賞花燈猜字謎的年齡，兩人坐在車廂內(nèi)，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繁燈奪月的鬧區(qū)，一時寂靜無聲，倒是一雙雙一對對手挽手的情侶從車旁走過，比璀璨的燈輝更亮眼。

“哥哥，買花送給jiejie吧……”一個挎著花籃的小女孩追著一對情侶兜售她的生意。

“不要，不要！”男的不耐煩的揮手，試圖甩開扯住自己衣袖的那只八爪一樣的小手。

“哥哥，才五塊錢一支，很便宜的?！毙∨⒉凰佬?，已經(jīng)死纏爛打。

“我不要！”女的也加入了厭棄小女孩的隊伍，高聲道，“快放手，你找別人買去！”

小女孩單薄的身軀被甩下，有點氣餒地干站著，天氣很冷，她對著小手呵了一口氣，縮著脖子，目光四顧，尋找下一個糾纏的對象。

“你好，我買一支?！庇袀€聲音突兀地在她的耳邊響起。

小女孩搜尋了一下，才走到一輛車的窗前，高興地道：“哥哥，要買花嗎？五塊錢一支?！?/br>
聶長生掃了一眼花籃，給了她五十塊錢，將花籃里有點殘敗的玫瑰花悉數(shù)買了下來。

“哼，別以為她穿了一件福利院標(biāo)志的衣服，就把她當(dāng)成孤兒，說不定……”莊凌霄嘲諷的聲音響起，還要繼續(xù)往下說時，懷里塞入了那束剛剛買來的玫瑰花。

“送你?！甭欓L生知道他所說的不假，但曾經(jīng)在福利院呆過的他，沒有辦法做到冷漠對待同等遭遇的人，就算被騙，也不過是五十塊而已。

“給我？”莊凌霄臉色變了又變，他想起來了，當(dāng)初他還在網(wǎng)上搜尋過要買什么禮物送給枕邊人的信息，結(jié)果很多沒有文化的網(wǎng)友向他推薦了送花，那時候的他，還嫌棄送植物的生殖器給戀人是一件很失禮的事，現(xiàn)在……

“嗯，”聶長生見他臉色不虞，嘴里不由扯出一絲輕笑，問道，“你不喜歡？”

怎么可能會喜歡？

不過，就算不喜歡，這也是聶長生送給他的第一件情人節(jié)禮物，莊凌霄抿了抿唇，咬著牙說了一句非常違心的話：“喜歡！”

第47章

“合同？”莊凌霄訝異地抬起眼,合上辦公筆記本電腦，直起了腰身,斂眉冷睇聶長生，“你確定？”

聶長生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煞有介事地攤開準(zhǔn)備好了的紙與筆,道：“我覺得……我們很有必要來個約法三章。”

元宵佳節(jié)夜,賞完花燈回家的聶長生剛扭開了公寓的門,側(cè)身讓同居人進來后，才把門關(guān)上，可就在下一瞬，整個人就被粗暴地壓制在玄關(guān)門墻前,莊凌霄特有的氣息灌入他的鼻翼，隱約還夾帶著一絲煙草的唇熾熱地覆蓋下來,聶長生的唇瓣剎那間淪陷。

淡淡的煙草氣息刺激了他的生理需求,聶長生呼吸急促，微張的唇被那人肆意輾軋，糾纏間，一絲鈍痛襲來,唇腔里依稀伴著一股鐵銹的甜味暈開。

“唔……你……”聶長生眉峰微蹙,長長地抽了一口氣，多日不曾被欺負(fù)得這么慘烈的唇瓣不堪莊凌霄野蠻的糾纏,早已經(jīng)紅腫起來，呼吸錯落間，聶長生隱約猜測到這人又要胡作非為了。

等到聶長生的外套被丟在玄關(guān)時,室內(nèi)的寒氣成功的拉回了聶長生的理智，他羞惱地推開始作俑者，嗔道：“花燈不是已經(jīng)賞完了嗎？你還要怎樣！”他還記恨著出門前，莊凌霄丟給他的五分鐘里二選一的抉擇，雖然兩個選擇都不是他想要的，可比起被這人壓在床上沒羞沒臊的出一身汗，他還是寧愿去賞燈的地方附庸風(fēng)雅一把。

“當(dāng)然是上床??！”莊凌霄喘著呼吸回答，顯然，丟給聶長生的兩個選擇，他統(tǒng)統(tǒng)都要拉著他一起完成。

“你這人……”聶長生無比錯愕地抬起臉，終于明白了他的意圖。

大概是嫌他太啰嗦了，莊凌霄繼續(xù)堵住他的唇，舌頭靈巧地跟他糾纏在一起，曖昧的水聲“嘖嘖”響起，震得聶長生耳內(nèi)嗡嗡作響，后脊里升起了一絲顫意，抗拒的手漸漸失去了力量，guntang的熱度驅(qū)趕了一室的寂冷。

次日，聶長生在生物鐘的控制下醒來，強忍酸痛的身體起床，洗去一身的疲憊之后，他本打算弄個早餐的，開門卻見小白趴在門口，嘴里叼著一件襯衫，不知是在練習(xí)撕咬還是在自顧自的玩耍，那件原本還挺新的襯衫已經(jīng)被咬得七零八碎，碎屑堆聚在門口，像是對毫不檢點的兩個主人的投訴。

是了，昨晚從玄關(guān)道臥室……

聶長生抬眼一看，凌亂的衣服從客廳一直蔓延到玄關(guān)，昨晚與那人劇烈而失控的抱在一起的記憶一幀幀清晰地閃現(xiàn)眼前……

羞惱、氣憤、卻又無可奈何，誰讓助紂為虐的自己根本也控制不了自己？

可是，如果再這么毫無節(jié)制下去，他會吃不消的……

莊凌霄皺了下眉頭，略微嫌棄地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紙筆，形式這么陳舊的合同，也虧聶長生會沿用，明明筆記本電腦就擱置在他的眼皮底下。

但在商場上呼風(fēng)喚雨慣了的莊凌霄城府是何等的深沉，見聶長生嚴(yán)陣以待，想來要跟他簽訂合約的想法已經(jīng)思量了許久了。

不想掃聶長生的興致，莊凌霄看著白紙上寫著兩個標(biāo)準(zhǔn)楷體字“合同”，心里沒由來的一陣興奮，雖然是約法三章的產(chǎn)物，但好歹是“同居合約”，跟“結(jié)婚宣言”似的，他心底高興，面上卻不動神色。

“既然你沒意見，那么甲方是我，你為乙……”聶長生正要執(zhí)筆在合同上起草高時，卻聽莊凌霄不高興地糾正道，“我做甲方，你為乙方！”

居然連這種甲乙的順序也要計較，聶長生無奈的搖搖頭，這是小事，他也沒必要計較，就遂了他的愿，開始起草合約條款。

“第一條，上班時間里，甲方不得以任何形式、任何借口干擾乙方工作?！甭欓L生一邊念一邊認(rèn)真書寫。

莊凌霄嗤之以鼻，抿著唇緘默不語。

不過是打個電話，發(fā)條信息，偶爾闖入他的辦公室，趁他空閑的時候頂多鎖了辦公室的門討要一丁點的福利，這也不算是干擾吧？哪對確立了情人關(guān)系的戀人不是這樣如膠似漆的？他這算正常的了，沒有全天二十四小時粘著他……

聶長生眉頭輕輕皺了皺，聽出了莊凌霄的不滿，卻不為所動，手不停筆，洋洋灑灑地寫了若干條款，不乏有暗指男人的蠻橫霸道之意，其中亦有對莊凌霄肆意妄為行徑的指責(zé)，有一條甚至寫明了“甲方未征得乙方同意，不得以強力對乙方為所欲為?！?/br>
莊凌霄聽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