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升起害怕和服從的情緒。臨進試衣間，他又回頭看了眼顧南嘉，顧南嘉還站在原地，從那個角度看，濃密的睫毛遮住眼睛，斂了剛剛的銳氣，他察覺到陳白的目光，很淺淡地笑開：“我等你。說好要帶你吃飯，耽誤時間太久，餓肚子什么的，我可不負責?！?/br>
一墻之隔，顧南嘉就拿著剩下的衣服站在試衣間外，難得見到一個衣架子一樣的男人，導購小姐圍上來，很熱切地與他攀談：“光陪朋友嗎？先生有沒有自己需要的？”

“不用，把這幾件都結(jié)了，再加上那邊兩條褲子?！?/br>
“可是…他還沒有試出來?！?/br>
陳白推開門，看到的就是個炫目的微笑，外表年輕的男人，幾乎就是他青春期所夢想成為的樣子，自信，強勢，有魅力…還有其他說不出來的吸引力。顧南嘉迎上陳白，主動彎腰替他理好下擺，指引他面朝鏡子，笑容不改：“我看好的，還沒有不好的。”

幾乎是驚人的變化，最初的不可置信過后，陳白的心情也很好：“過會兒我們該聊聊，你的自信都是從哪兒來的?！?/br>
“你以后也會有。還要試后面的嗎？”

“一件好可能是偶然，當然要試，萬一被你坑了呢?！?/br>
“怎么可能?！?/br>
最后果然不可能，所有的衣服都很合襯，顧南嘉替他拎著袋子走在后面，街邊昏黃的燈光，人來人往熱鬧無比，陳白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真沒想到，我能逛商店逛那么久?！?/br>
“你和上一單時間相隔太久，我擔心水平下降，不然完全可以免了這趟，直接拿衣服回去。”

“自夸到這個水平，不覺得過分么?！毙排c不信，陳白都知道自己和顧南嘉根本不是一個段位，轉(zhuǎn)而慶幸起這樣的存在不是他的情敵，一拍腦門，“顧南嘉，你不會喜歡聞苓吧？”

顧南嘉還是那句話，連表情都沒怎么變：“怎么可能?！?/br>
陳白尷尬地抽動嘴角，自己也覺得這是過分不可能的臆測，轉(zhuǎn)眼顧南嘉卻彎腰，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放肆大笑：“陳白，你多跟聞苓說說話，聞苓會愛上你的?！?/br>
“亂開什么玩笑。”

“沒呢，冷幽默也是種天賦。你很棒?！?/br>
橋下風卷著浪，和著玩耍的孩子酣暢淋漓的笑聲，平日里忙忙碌碌，地鐵公交直來直往繞過這種地方，饒是離家只幾百米的距離，陳白都記不得上一次閑情雅致地坐在長椅吹風是什么時候，他深呼吸，皮膚的每一個毛孔都充斥著愉悅。

顧南嘉問他：“你很喜歡吃辣？”

“嗯，因為很爽啊?！?/br>
“聞苓也喜歡?！焙竺娓司錈o心的感慨，“真搞不懂你們這些自虐的愛好。”

“看你都沒怎么動筷子?！标惏讖堥_雙臂擁抱著風，想起來以前在BBS上看到的留學生吐槽的文章，“你喜歡甜食嗎？”

“以前還好。站起來走走吧?！鳖櫮霞握酒饋?，向陳白的面前伸出手，見陳白無視他站起，又不著痕跡地收回去，“記住我剛剛那個動作，以后你會用得上?！?/br>
陳白顯然沒注意：“剛剛，怎么了？”

一來二去，顧南嘉已經(jīng)接受了陳白對外界變化遲鈍，偶爾呆呆的的現(xiàn)實，臉上表情已經(jīng)磨練得相當平和：“這個不急，不過陳白，有關(guān)餐桌上的禮儀，有些東西必須要學要改。”

“本來想著一上來開始教你，但是一個是我們合作以來，正兒八經(jīng)的第一次聚餐，再者就是，我也想看看，你的表現(xiàn)，到底能糟糕到什么程度?！?/br>
“聽你講普通話多了，感覺怪怪的?！标惏奏洁熘?，聲音越來越小，“我也沒那么糟吧…”

“抱歉，中文不是我母語，但凡有什么錯誤，指出就好。我換種表述吧…你一開始的表現(xiàn)，隨意起來，究竟是什么樣子…”

“陳白，吃飯細嚼慢咽，不要發(fā)出聲音，舉止文雅這些，我們以后再談。但是一定一定，不要伏在桌子上悶頭扒飯，盡著幾個喜歡的菜，非要吃到盤子見底為止?！?/br>
“我是覺得你又不動筷子…”

“沒，對你的話，都不是什么大問題，很快能好。然后就是，中間我讓你幫我倒了一杯水，說起這個…不要反水拿壺，倒完壺嘴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br>
“你別這么看我。這些我都專門修習過，不會有錯?！?/br>
“可是和朋友吃飯就是圖開心，哪里需要這么多繁文縟節(jié)?！?/br>
“陳白，做到我這個程度的話，已經(jīng)不是繁文縟節(jié)，而是一種不必刻意維持的自然習慣了。一下講太多你記不住，我在你吃飯的時候，已經(jīng)寫好了文檔，里面是你的表現(xiàn)，以及對應要改正的所有東西，限你今晚看會，以后對著這個做，我會監(jiān)督你，每天陪你吃早中晚三頓正餐?！?/br>
“等等，我沒明白?！?/br>
陳白也不知道，顧南嘉是完全進入工作狀態(tài)還是徹底沉迷到自己的世界，一個人自說自話走出好遠，才回頭看著落在原地摸不著頭緒的陳白，好看的眼睛微微瞇起，害得陳白以為他要發(fā)火，莫名打個寒噤，再抬頭卻又見他微微一笑，主動走過去，左手五指插在陳白的頭發(fā)縫隙里，輕柔地撫摸著：“你真可愛?！?/br>
陳白在發(fā)愣，顧南嘉已經(jīng)收手站在原地，把文檔傳給他，語氣強硬，不容拒絕：“總之，這篇文章里所有的東西，你都要看會。明天開始，我會陪你吃每一頓飯，不求讓你做多好，只要稍稍融會貫通成為習慣，每天有進步，不再像今天這樣…”

顧南嘉思量那個負面的詞，權(quán)衡再三，選擇直接跳過這句話：“早餐可以隨意一些，明天中午，你好好看著，晚上開始，把我當成女孩子，所有拉椅子布置餐具的活，都由你來做?！?/br>
“啊？哦…咦？”

“陳白，你早上幾點起床，起床后干什么？”

廣場上賣氣球的小蘿莉突然瞅準了顧南嘉，不合時宜地抱住他的大腿，水靈靈的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哥哥，買個氣球好不好？”

“謝謝小meimei，哥哥不需要。”顧南嘉隨手一指，“去問問那對哥哥jiejie吧。”

“我十六歲上街，就有人喊我叔叔…”

“沒呢，你皮膚很好，一點不顯老。嗯，麻煩回答我剛剛的問題?！?/br>
“六點。讀讀報紙，看看晨間新聞，做早餐…八點半去上班?！?/br>
“好，明早六點，我在這里等你。你需要鍛煉?！鳖櫮霞斡诌f給陳白一個袋子，“你平時上班，都是再多帶一件外套的。是嗎？”

“嗯。坐我那個地方，冷氣太足了。”

“好，現(xiàn)成的合適的找不到，用我的吧。明天帶著我這件去上班，然后聽我安排。”

陳白在袋子的上口，朝里望了一眼，頓時啼笑皆非，對顧南嘉的審美不敢茍同：“潮成這樣，和我差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