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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聲驚叫了一聲,林銘玉喜笑顏開。“哈哈,我又中了!”突兀地笑聲傳過來,林銘玉不悅地抬頭去看,與拍馬跑來的少年正打個照面。“林銘玉!”薛蟠拉住馬,瞳孔一瞬間收縮,如同獵鷹鎖住獵物一般,一沾上便撕扯不開。林銘玉頓時覺得掃興:“薛公子,勞煩你讓一讓,那獵物是我的。”薛蟠低頭看地上的兔子,一只白羽箭插在它脖側(cè),再看看林銘玉,果然見他箭囊里露出白色羽毛。然而自己的箭……“明明是我的,怎么,銘哥兒看中了這只兔子?”林銘玉不知怎的,就覺得自己的名字從他嘴里說出來,就帶著三分流氣,聽著鬧耳朵?!吧購U話,兔子身上的箭跟我的一樣,你別跟我耍橫!走開!”薛蟠不理,眉毛抽動幾回,硬是忍住反唇相譏之語。林銘玉這回心里是真火了,這霉神簡直是陰魂不散啦!他也不多說,火云靈巧,輕輕一提便順應(yīng)他的心意躥到兔子旁邊。林銘玉探身下馬,抓住兔子便回撤。薛蟠終于忍不住出手,一把扣住他拿兔子的手腕。手腕細(xì)小,薛蟠驚了一下,忙放松了手勁。林銘玉轉(zhuǎn)過頭,目光從手腕掃過,釘在薛蟠心上:“松開!”聲音不大,但就是這樣輕蔑的語氣讓薛蟠勃然大怒。他索性把胳膊往自己身前一收,林銘玉險些被拉到他的馬上。半個身子掛在空中沒處著力,林銘玉抓住兔子的手下意識的松開,手掌撐在薛蟠胸前。“你神氣什么?林銘玉,你不過就是一個巡鹽御史之子,沒有你老子,你就一小娃娃,你說你橫什么呀?”薛蟠簡直就是咬牙切齒,他任意妄為活了十七年,偏就在他面前總是覺得自己莫名低人一等,心中煩悶無法排遣。林銘玉氣急,沒想到薛蟠一上來就這么粗魯:“你發(fā)什么瘋!不過就是一只兔子,這林子中什么沒有?你非得跟我搶,是誰在耍橫呢!”“薛蟠,你放開我!”“不放!”林銘玉二話不說,上嘴狠咬了他一口,薛蟠吃痛,一下子就松了抓他的手勁。林銘玉趁機(jī)坐回馬背,挺直了背脊,冷冷看著他。“這只兔子臟了,我不要了。下回別讓我看見你,否則,我看一次,揍你一次?!绷帚懹衩约菏滞?,比對一下兩人的身高力量,在心里發(fā)誓,下回絕對帶足了人出門,狠狠出了這口氣!薛蟠哪里肯讓他這么走了,一提馬韁,又擋在面前。“銘玉!”涂凌光終于追上來,見到此景,不由得皺了眉頭:“你是誰?擅闖山莊,你可知罪?”林銘玉見了涂凌光,忙策馬過來:“大哥?!备蕉^去,說了薛蟠身份。末了加上一句:“這小子太囂張,咱們抓了他去!”這時薛蟠身后也有人追來,未開言先見到涂凌光,雙方各是一愣。第二十一章薛蟠沒被抓了去,隨同他來的是金營節(jié)度使王子騰家的一干子侄,領(lǐng)頭的叫做王平陽,乃王子騰素來看中的一個族侄,與涂凌光也有過幾番來往。王平陽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見人便笑道:“原是二公子到了,失禮失禮。今兒誤入貴府地界,是我的疏忽,還請二公子恕罪?!辈蹇拼蛘熈艘环钢吹溃骸斑@是我叔叔的親外甥,金陵薛家的大公子薛蟠,如今領(lǐng)著內(nèi)府供應(yīng)的活計,往后少不得與府上還有來往呢。萬望二公子多多看顧!”又喚薛蟠:“文起,快來見過二公子,你家的營生若要在京都里走得開,可全憑昌平王府一句話。”薛蟠全副心思放在林銘玉身上,聽了這話,倒收斂了三分狂態(tài),依言行禮:“文起見過二公子?!?/br>涂凌光高坐在馬上,恍若未聞一般,只與王平陽問起王子騰近況,又與其他王氏子弟溫言寒暄一二,引得那伙兒公子哥們?nèi)巳撕薏坏蒙囝^生了兩根,說出花兒來討人歡喜方好。這番和樂融融的景象,印在薛蟠眼里,直讓他咬碎銀牙。維持著躬身見禮的姿勢,薛蟠僵立在一旁,耳聽得涂凌光親熱地與林銘玉說笑,一股子氣血從心底滾漿似的噴涌出來,讓他眼眶里燒得透出紅絲。王平陽何等機(jī)靈人,早知這事兒不對,一直拿眼顧著薛蟠,見狀暗道不妙:這姑太太家的兒子是個什么脾性,他打聽得透透的,昌平王府的公子可不是大街上的貓貓狗狗,倘或是沖撞了,可不得帶累自己!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對涂凌光笑道:“二公子,我的為人你是知道的,最看不得兄弟們不快活。今兒我便舔著臉來說和說和,我這個兄弟人品兒是個好的,就是這個脾性忒直!倘或說話行事不妨頭,沖撞了您,您且放寬了心,讓我做個中人,讓弟弟們給您陪個不是,揭過去如何?”“文起,別傻愣著??!知道你是個真性情,二公子大度著呢,必不得與你等小人兒計較,快快賠禮罷!”薛蟠心里一萬個不樂意,但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卻是懂的。薛家的家業(yè)傳到他手里還有幾成,干這一行,可不得見風(fēng)使舵。因重新行了禮,才抬了頭,目光不自覺溜過林銘玉的臉,才對涂凌光道:“千般不是都是怪我魯莽了,二公子但有吩咐,文起不敢不從?!?/br>“這才像樣!二公子您好好兒教導(dǎo)教導(dǎo)咱們,也讓咱們多學(xué)一些道理呢。”王平陽這般一再撮合,涂凌光便不再擺出皇室子弟的架子,大大方方道:“可不是這么說的。按理薛公子今兒才見我一面,懂不懂的,與我并無牽連,我呢,也不是個有閑心管這些個雞毛碎皮事兒的人。可他偏生招惹我的小兄弟。平陽,不是我落你的面兒,這與我往來的,誰不知道我有個怪脾氣——得罪了我,或無妨;得罪我的兄弟,那我可饒不得人!”“薛公子,你說呢?”薛蟠聽了他這一番冷嘲熱諷,心里大怒,他忍著一腔怒火,只拿眼盯著林銘玉,見他臉上還繃著,眼里卻絲絲縷縷的透著喜氣,一腔怒火又變了味兒,膩膩歪歪沒個說處。“銘哥兒,是哥哥錯了。”薛蟠心里一動,語氣里帶了幾分輕松:“這兔子正是你射中的,我不該爭這個勝,你要喜歡,我明兒獵它百十來只的,送你的府上去!可別與我賭氣啦!“林銘玉看戲看得好好地,乍聽得這么不要臉的一番話,險些沒噴他一臉口水,這得多大臉??!“別,哥哥弟弟的,我可認(rèn)不得這門親戚!薛公子,客套就省了吧。我就一個要求——”林銘玉低垂了眉睫,視線高高在上地投射過來:“你我不是一路人,莫要糾纏!”薛蟠一絲笑意凝固在眼眸深處,臉色也變了。林銘玉說完便不再看他。王平陽動了動嘴,半晌才勉強(qiáng)笑出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