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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玉來說,他把這些越做得多,做得仔細(xì),對蔻珠,就越少一份愧疚自責(zé),心安理得就多一分了。 蔻珠那天懇求蘇友柏讓她假死,這其實并非一個現(xiàn)實想法。假死之術(shù),蔻珠以前只在醫(yī)書上看過記載,說服藥針弊、封住某些xue位可以讓人暫停呼吸心跳兩天兩夜,可這到底只是個傳說。蘇友柏當(dāng)場就反駁了:“不行!這太危險了!我從沒有做過這樣的事!”然后,他輕輕握著蔻珠的手,“你的孩子,又怎么打算呢?你會舍得離開他不要嘛?” 蔻珠只是流淚,不說話。 孩子生下來其實并不十分康健,只有五斤,很瘦小,后來,是因為乳娘奶好,把他養(yǎng)得才一天比一天白白胖胖了。 現(xiàn)在,那孩子快一歲了,玉雪可愛。 蔻珠眼睛看不見,時常卻聽見他沖她咯咯咯笑,就在昨天,她似乎還聽他牙牙學(xué)語含糊不清地叫了聲:“娘親?!?/br> 蔻珠心弦似乎被什么劇烈震動,伸手摸索著孩子的臉,又把他抱起來,不停地親吻。 她的人生,仿佛目前只有兩種選擇——一,為了孩子妥協(xié),和眼前這男人好好生活過下去,再慢慢磨合,破鏡重圓,接受她不能接受的一切;二,做一個狠心自私的母親,丟下孩子,棄他遠(yuǎn)離。孩子要她偷偷帶著出去,是不可能的了。這是大內(nèi)皇宮,她又是個盲人。就算帶走出去,她一個眼瞎的母親,又如何帶著孩子生存呢? 李延玉除了依舊每天寸步不離守著她,之余時間,那道士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為蔻珠跪靈寶天尊像,割血割rou,在所不惜。 據(jù)說現(xiàn)在朝局越來越動蕩,很多臣子開始有蠢蠢欲動叛變之心。隨著帝君的越來越荒誕,寵幸jian佞,一味聽信小人讒言,被冤死無辜?xì)⒑Φ馁t良也越來越多。秋月霜影,轉(zhuǎn)眼又是數(shù)月不知不覺悄然過去。這天,鳳儀宮,蔻珠被李延玉懷抱著沉沉睡去。爐香渺渺,滿殿曖昧沉寂。他們之前剛剛才歡愛過了一次。男人現(xiàn)在是想盡辦法討得妻子的歡心。 “我要把你從頭吻到腳。”他說,一邊親吻著她。 蔻珠忍不住仰頭呻/吟出聲,那是出于身體的本能,出自于男人的手法和技巧。 激情過后,他懷抱著她,雙臂像箍什么似的給她緊緊擁著?!靶袑m就要修建好了,我讓他們加急,到時候,咱們就搬去那住,據(jù)說那兒地氣好,最容易養(yǎng)人治病?!?/br> 蔻珠木木的,始終沒任何反應(yīng)。 鳳儀宮外,忽在此時驟然傳出一陣陣腳步雜亂、驚慌呼喊聲。 李延玉似有所驚覺,立馬從睡夢中一睜眼,翻身坐起。“來人!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一個小太監(jiān)急急滿頭大汗趕過來。“不好了,不好了,陛下,那周將軍帶著一眾多兵馬殺進(jìn)皇宮里來了?!?/br> 李延玉臉劇變,低頭看看身側(cè)的蔻珠,趕緊搖她,這道消息,恍若驚天巨雷,讓他措手不及,以為只是場噩夢。 他一邊套衣服,一邊跳下龍榻取出一把掛在宮殿里的龍泉寶劍。“朕要去殺了這個老賊人!” 那小太監(jiān)趕忙跪道:“陛下,您快逃吧!來不及了!他們已經(jīng)殺進(jìn)來了?!?/br> 逃? 這個字眼仿佛對如今李延玉仍是夢,始終恍恍惚惚,不可置信。 他命自己趕緊冷靜下來:“那童叔夜和梁玉呢?都去了哪里?快讓他們過來!” 小太監(jiān)哭道:“陛下,快別說了,就是這梁公公和那姓童的,打開城門,引敵入內(nèi),放了那周將軍才進(jìn)來的?!?/br> 李延玉一下子跌坐軟癱在床榻。 這天夜晚,對李延玉來說,這場驚天巨變宛如一場噩夢,說來就來,連一點預(yù)兆防備都沒有,對蔻珠,何嘗也不是。 蔻珠摸摸索索,穿好衣服磕磕碰碰就摔下榻,跌倒了又起來,起來了又跌倒。“兒子!我要我的兒子!” 李延玉嘴角哆哆嗦嗦,扶著妻子的雙肩道:“蔻珠!別慌!你在這里先等我,我去外面處理一下,馬上就讓他們把孩子抱來,不要怕,有我在這里,不要怕!”又不停吻著她,安撫她。 —— 他們的孩子是紫瞳急急忙忙從乳娘那里抱過來的。 李延玉說要去外面召集侍衛(wèi)處理當(dāng)下緊急狀況,一邊拿著寶劍出去,以為還有回旋余地,然而,敵軍瞬間如開閘洪流,水漫金山似的涌得皇宮到處都是。 李延玉出去以后,蔻珠的鳳儀宮瞬間就被包圍住了。 她都還未反應(yīng)過來到底怎么一回事,那些敵軍開始縱火燒殺,摔砸東西,見一個殺一個。 宮女太監(jiān)們的凄厲慘叫之聲,刀劍相拼的廝打聲。 不一會兒,駐守皇宮大內(nèi)的侍衛(wèi)們一個個倒戈投降,蔻珠手捂著嘴,眼睛看不見,耳邊鬧嗡嗡,四處都是血腥味,伸著手到處一陣亂摸。 她也不知此時到底該向誰求助,人到這種關(guān)頭,反而有一種聽天由命、宿命般的平靜和灰心意冷。 “蔻珠!蔻珠!” 絕望之境,忽然,便聽一陣腳步聲,有人氣喘吁吁跑過來,“走!快跟我逃出去!” 蘇友柏二話不說,抱扛起蔻珠,就讓兩個尚未叛變的侍衛(wèi)一路開道掩護,一片廝殺紛亂中,兩人的身影,漸漸隱沒于無邊無際的喧囂黑夜之中。 *** 李延玉一直以為妻子蔻珠已經(jīng)死了,死于敵軍的殺戮之下。 他趕回來時,只見鳳儀宮一片血腥狼藉,到處是尸體,他踉踉蹌蹌踩過那些新鮮模糊的橫陳尸身,任憑如何翻找,也不見蔻珠半個蹤影。 “——蔻珠!蔻珠!” 他喊著,趔趄跪倒在地上,哭喊得撕心裂肺,差點暈在地。 “皇上!皇上!” 紫瞳抱著孩子急急趕回鳳儀宮來:“您快逃吧!再不逃就來不及了!奴才把馬車都給您備好了,就在外面的右后門,您換了奴才這一身衣服,帶著小殿下趕緊離開,奴才求求您了!” 紫瞳面色凄晃慘白,哭著跪倒在李延玉面前。一邊哆哆嗦嗦,把嬰兒小心翼翼交到李延玉懷中,一邊催促:“您不要猶豫了,時間緊迫,您要再不跑,就真來不及了!他們是要活捉您,奴才死不打緊的,可您是皇上,是萬民之主,這李家的天下,將來還得靠您東山再起呀!” “……” 李延玉耳畔此時仿佛響過一陣陣轟轟鳴鳴誦經(jīng)聲?!叭松鐗艋门萦埃珉姀?fù)如露?!蹦鞘侵幸痪?。 他只覺恍若做了一場終于徹頭醒來的大夢。一步錯,步步錯,回首過去時光,竟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又不禁想,人生倘若能重來,就回到他被那房梁壓垮一瞬間,同樣身患?xì)埣猜楸园c瘓,而面對一個癡心守護、不斷求寬恕、求原諒的妻子——他又該怎么做? 他低頭,目光飄忽呢喃看著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