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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航運(yùn)發(fā)達(dá),公舸的百姓,大半靠著洋河的漁業(yè)和航運(yùn)吃飯。每天,漁民們在洋河的江面上唱起嘹亮的號子,把天不亮就起來打到的魚拉到魚市上去賣。晚上,又伴著歌聲挑著空魚簍子,回到家里,吃上賢惠的妻子親手烹飪的可口飯菜。東南一帶民風(fēng)開放,這里的男子多有一股子粗野氣,仿佛是上一輩人血脈里的匪患?xì)膺€未在這一代人身上散盡,但他們同時也淳樸厚道,透著一股盛世安民對于現(xiàn)世生活的滿足和享受。這里的女子也和李承歡熟悉的南陽、山陰一帶的溫婉小姐們,和京城生來高傲張揚(yáng)的貴族女子們不同,她們很多時候顯得粗手粗腳,但又往往不失細(xì)膩和柔情。李承歡和拓爾跋兩個如今都可謂“無家之人”,他們并不知道要在這里待多長時間,也不知道從這里離開之后要去哪里、能去哪里。每一天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全新的一天,他們不再憂慮過去,也不擔(dān)心將來。李承歡重cao舊業(yè),當(dāng)真在公舸縣里開了個私塾,用的是從京城東城區(qū)那座小院兒里帶出來的錢——他做官并沒有多少俸祿,而且那些錢李富貴和秀容回百祿鎮(zhèn)的時候都帶走了,所以他這兒的錢,大都是蕭乾準(zhǔn)備的。他這個時候回想起以前的生活,自己吃的,有粗茶淡飯,也多山珍海味,自己穿的,有綾羅綢緞,也有粗布麻衣。他從來沒有為柴米油鹽之類的事情cao過心,但自己確確實(shí)實(shí),是沒有什么積蓄的。他們在縣里租了個小院子,只有四間房,除了大堂就只有一間臥房、一個廚房,還有一間房充作雜物間。又在住處大門外張貼了個“告縣民書”——凡是來此“和樂書塾”上學(xué)的孩子,每人每個月只需要帶一斗米來當(dāng)作學(xué)費(fèi),就可在此識字讀書。公舸的百姓對于這個新搬來的盲先生倒也很是友好,時常有孩子從家里給李承歡提一兩條魚來,他都欣然接受了。拓爾跋有了個大夏人名字,是李承歡給取的,叫做“紫楓”,他隨李承歡姓“李”,來這兒上學(xué)的孩子,常稱他為“紫楓哥哥”。“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過這種生活?!?/br>剛開始的時候,幾乎每一天晚上,拓爾跋都會說一遍這句話,李承歡但笑不語。昔日的汗王如今在洋河的碼頭上幫忙,干點(diǎn)兒力氣活掙些碎銀子補(bǔ)貼家用。帶著一身魚腥味兒回到家里,常常見到李承歡站在院子門口送別孩子們。這些大都是十一二歲識點(diǎn)兒字、也會讀點(diǎn)兒書的孩子,以李承歡現(xiàn)在的樣子,教蕭和那樣的孩子已是力不從心了。這一天,拓爾跋大概在碼頭上受了氣,回來的時候黑著一張臉。昔日的氣勢一出來,孩子們嚇得都不敢跟他打招呼,一溜煙兒就跑了。李承歡站在門邊,等他走近,就問:“怎么了?”他雖然看不見,但從孩子們的反應(yīng),也知道今天他心情不好。拓爾跋走到他身邊,嘆了口氣,放柔聲音,說:“走吧,進(jìn)屋再說?!?/br>一進(jìn)屋,拓爾跋就把他攬進(jìn)懷里,把臉深深埋進(jìn)李承歡的頸窩。李承歡早已不拒絕他的親密——其實(shí)不止拓爾跋想不到,就連李承歡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這種生活會如此真實(shí)地出現(xiàn),他聞得到,摸得到,感受得到。李承歡輕聲問他:“累了?”拓爾跋抬起頭來,說:“不累?!?/br>“那為什么擺一張臭臉,把孩子們都嚇跑了。”“承歡,我們成親吧?!?/br>第90章偷來的李承歡萬萬想不到拓爾跋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但他并沒有生氣,只是覺得有點(diǎn)兒驚訝。他平靜地說:“我已經(jīng)成親了,難道你忘了?”“你把她休了,我娶你。”“你開什么玩笑!”李承歡微微有點(diǎn)兒惱怒了。他想掙開拓爾跋,拓爾跋卻死死握住他的肩膀,即使他看不見,也要他面對著他。“我不是在開玩笑?!蓖貭柊险f,“就按你們大夏的婚俗來,只有我們兩個人,也可以拜天地、喝交杯酒,洞房花燭。”李承歡閉上眼睛,說:“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紫楓……嗯——”李承歡還沒說完,就被拓爾跋吻住了。來到這里以后,他已經(jīng)很少強(qiáng)迫他做這種事了。“承歡……我愛你……你說過要永遠(yuǎn)陪著我,所以不管發(fā)生了什么,都不能反悔……”拓爾跋一把將他打橫抱起,穿過大堂和臥房相通的門,把他放在那一張只能睡下兩個人的床榻上。房頂上,何小玩默默地移開了視線。他看向一旁若無其事的張怙,故作鎮(zhèn)靜地說:“我們……還要看下去嗎?”張怙面無表情,說:“作為一個御林軍,你是怎么被訓(xùn)練出來的?”房頂之下已經(jīng)隱隱有□□之聲透過瓦片傳上來,何小玩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可憐兮兮地說:“大哥,我還沒有娶媳婦兒,還沒有愛過一個姑娘,要是……我何家從此絕后了……該怎么辦?”“御林軍都是孤兒,你這個姓,不也是從別人那兒偷來的嗎?”何小玩眼神閃動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下定決心似的,沒再說話。第二天,孩子們一早來上學(xué)的時候,沒見到李先生,只看到紫楓哥哥。紫楓哥哥看起來沒有昨天那么可怕,他平時很少對孩子們笑,昨天更是像閻王一樣,今天卻溫和了很多。“先生生病了,所以今天不教書了。你們都回去吧。”有個小姑娘大著膽子問:“先生生的是什么病???要看大夫嗎?”紫楓哥哥說:“先生想要睡覺,不看大夫?!?/br>孩子們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拓爾跋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天狼輕巧地從巷子那一頭跑過來,把嘴里含著的紙條兒交給主人,又同樣輕巧地消失了。拓爾跋進(jìn)屋看了一下李承歡,他還在睡覺。于是他很快鎖了門,運(yùn)起輕功,來到了紙條上說的約定的地方。盛和酒樓是公舸最大、最熱鬧的酒樓,拓爾跋直接破窗而入,來到二樓一個房間。屋子里的人立刻站起身來,一拱手,說:“汗王,我等已在此恭候多時了?!?/br>李承歡醒來的時候,立刻察覺到自己已經(jīng)不在公舸縣的家里了。屋子里點(diǎn)著熏香,床和棉被都很柔軟,他一醒來,立刻就有一個輕柔的女聲說:“李公子,你醒了?”“我這是在哪兒?”女聲依然輕柔道:“回公子,這里是西陵山莊。”“西陵山莊?”李承歡并沒有聽說過這么一個地方。但還不等他再問,門外就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接著一個人粗暴地推開門闖進(jìn)來,揚(yáng)起一個稚嫩而高傲的聲音:“你就是顧鎮(zhèn)曄帶回來的人?喲,長得還不錯嘛,確實(shí)是個美人啊——”“花嶙公子!”這是另一個不同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