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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真正的活著。允曾用了十年的時間努力忘記自己是誰,如今他要重新尋找自己。我是誰呢?在他的記憶中,六歲之前的生活是深深的宮殿,他總是攥著母親或者嬤媽的手,謹小慎微。即便很多事不懂,但是卻知曉自己不能任性?,F(xiàn)在他已經明白,哪怕做到完美,在那座龐大的宮殿中也不存在自己的位置。他清晰的記得那一天發(fā)生的事,而那其實只是一個開始。他知道自己是誰,一直都知道。第14章憶他清晰的記得那一天發(fā)生的事。宮中混亂三天之后,終于安靜下來。允被帶到了殿上。平日森嚴肅穆的大殿此時空曠而深邃,總是侍立的宮人和內侍一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執(zhí)著冰冷長戈的衛(wèi)士,別的什么人都沒有。他被引導著走入殿中央,跪在硬冷的石板地上。地面光可鑒人,他身體完全跪伏,雙手前按,將額頭緊緊貼在冰涼的地面上——這是完全臣服的姿態(tài),就像一個奴隸,而非皇子。他就這樣跪伏著,靜靜等待著,鼻端聞到了地板上洗之不去的淡淡血腥氣,心中卻出奇的安定。此前三天,他一直躲在寢宮的角落里。四散奔逃的宮人和內侍完全無視這個幼小的皇子的存在,偷竊搶奪著寢宮內的物品。而后所有人的人都跑掉了,他茫然無措,不知道該去哪里,只能繼續(xù)縮在自己的角落。漫長的兩個日夜之后,帶有金屬聲的腳步雜亂的闖入殿中,他被人無禮的提了起來。“哈哈,找到七皇子了!”歷時半年的戰(zhàn)亂終于平息,太子回歸天都。自立為皇的三皇子自焚于鶴望臺,追隨他作亂的四皇子被亂軍砍死,余孽七皇子被擒。自此,塵埃落定,太子回歸,得乘大統(tǒng)。上方傳來威嚴的質問:“你可知罪?”這是久未聽過的太子大哥的聲音。雖然他很少有機會和太子說話,但記憶中,這個聲音一向溫文有禮。此時,卻全然冷漠陌生,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是?!痹侍痤^。王座上的人站起身,慢慢走下丹陛,他僅著一身便袍,繡遍全身的金色火鳥十分醒目,這是帝王才能使用的服色。允三天未曾進食,只覺得眼前發(fā)昏。他努力想要看清前方的人,卻有宦官尖利的喝到:“大膽!”允垂下頭,伏低身體,額頭再次抵在冰涼堅硬的地板上。他的命運就要被決定了。丹陛上的人緩緩走了下來,一直走到他身前。“允,你可知罪?”“是?!痹实偷偷幕卮?。天子呵呵的笑了,伸手,抬起允的下巴,細細看他最小的弟弟。男孩面色蒼白,垂著眼睛,乖巧的完全不像是個六七歲的孩子,即便如此,仍能看出天家人的好相貌。天子從來不曾正眼瞧過這個宮女所生的庶弟,從名字就能看出來,他不過是被允許存在罷了。然而,這畢竟是他的庶弟,他的母親是三皇子母妃身邊的宮女——被用來固寵才生下了七皇子。天子看著男孩低垂的眼眸,慢慢的問:“你可知,罪當如何?”“罪當誅?!鄙ひ糁赡?,卻十分清晰。沒有哭鬧,沒有乞求,甚至沒有懼怕。天子有些懷疑他究竟懂不懂這三個字的意思。他松手,看著男孩再次低頭伏地,安靜順服的等待命定的歸宿。三皇子已死,他自然不能再活著。天子緩緩拔出劍,劍鞘摩擦發(fā)出冰涼的金屬聲音。男孩依舊跪伏著,身姿幼小,脖頸細嫩。但他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想要逃走。精鋼鑄就的寶劍在火焰的照射下發(fā)出冰冷的光芒,劍柄雕著繁復的火鳥圖騰。天子心念一動,調轉劍身,將劍柄置在銅鶴燈的火焰上,無聲的灼燒,直至那劍柄燒的泛紅。他掃了眼跪伏的男孩,倒提著佩劍,將燒的通紅的劍柄按在了男孩蒼白的手背上。“嗤”皮rou燒焦的聲音響起。允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哀鳴,右手卻被劍柄死死壓在地上,動彈不得。他痛的渾身顫抖。片刻之后,天子移開劍柄,滿意的看到一個清晰的焦糊烙印——火鳥圖案,古樸典雅,振翅欲飛——正是王族的標志。身份尊貴的人是白玉無瑕的,只有奴隸才會在身上顯眼之處烙下主人的標記。“惠王七子允,廢王姓,削為奴。將他送去……”他滿懷惡意的想到一個去處:“影門。”不知過了多久,允才被扶起來。天子早都離開了,他看著面前小心扶著自己的黑衣人。對方全身黑衣,連面容都用黑布蒙起,只露出一雙眼睛?!澳闶钦l?”“我是陛下的影?!焙谝氯舜鸬??!捌叩钕?,圣上令您入影門,賜下了冰息丸。”允對于黑衣人的存在并不陌生。他知道這是天子獨有的影,是伴在君側,隱于暗處的護衛(wèi)。但這個人,聲音意外的年輕,露在黑布外面的那雙眼睛也很年輕,看起來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黑衣人所說的‘陛下’已經不是父王,而是剛剛登基的太子?!案竿醯挠澳兀俊?/br>“主殞影滅,他已隨先王去了。”黑衣人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波動,只是遞過錦盒。男孩低頭,似乎有些難過,卻也沒有多問。右手火燒火燎的疼著,他只能用左手拿起藥丸。藥丸渾白如玉,觸手冰涼,不像是藥,倒像是顆石頭?!昂芸鄦??”他問。黑衣人遲疑一下,溫言答道:“不苦,只有一點涼?!?/br>“嗯?!蹦泻櫭?。黑衣人并不催促。他言不盡實,這藥不是一點點涼,而是極其冰寒,一旦服用便終身受制,是皇族用以訓練影衛(wèi)的密藥。陛下特命他來看著七皇子吃下。“一定得吃嗎?”男孩訥訥開口。黑衣人沒說話,允卻從目光里讀懂了他的意思。“你別為難,我只是問問?!彼麑⑺幫杷腿肟谥校舆^清水服用。藥丸有些大,他吞咽的相當困難,終于服了下去。“一點也不苦?!彼蚝谝氯耸疽狻!肮挥悬c涼?!?/br>一股寒氣從腹中散向四肢百骸,允原本就三日未曾進食,他面色愈加蒼白,身體開始忍不住的打顫,“影門……在哪里?”他哆嗦著問,隨后便暈了過去。黑衣人將孩童抱起,手掌抵住他的后心,運轉溫厚的內力護住他的心脈。明知這孩子聽不到,他還是對懷中低聲道:“影門,在圻山?!?/br>正祀二十二年冬,惠王崩。王子待、敘作亂于宮。太子遁走于野,得衛(wèi)候助,借兵而返,次年,作亂諸子俱伏誅,王七子貶為奴。太子銘得乘大統(tǒng),年號承固。那一年,允六歲。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是之前的序章,看過的小可愛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