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落了下來。

晉樞機再道，“君無戲言?！?/br>
商承弼連這顆腦袋也恨不得摘下來給他了。于是，在他床前微微蹲下身，半跪著擦了擦他鼻尖沁出的小小的汗珠，晉樞機的耳朵還泛著紅色，“痛不痛？”低沉的聲音，酥到人骨頭里。

晉樞機擰過頭去不說話。商承弼順手摸了摸他頭，不等晉樞機發(fā)脾氣就起來向楚衣輕走去，“哥——”

楚衣輕早都知道晉樞機打什么主意，故意看商承弼怎么說，商承弼什么都沒說，背轉(zhuǎn)身去把外袍褪下，里衣也褪下，露出一大片勻停緊實的后背，“勞煩哥了。”

楚衣輕還沒說話，晉樞機就攛掇起來，“哥不用心疼，打他！”說完了又覺得不夠本兒，又補上一句，“用棍子，打他！”

楚衣輕隔著那薄被一巴掌就拍在晉樞機屁股上，入密傳音，“我憑什么打人家？”

晉樞機賴皮到了極點，“為天下蒼生！”若為天下蒼生，他二人都是萬死之人，可偏偏被他用這種語氣說出來，商承弼竟想笑，回頭看他道，“只要你想，殺了我都行?！?/br>
晉樞機道，“殺了你誰陪我挨打，哥，快打他！”

楚衣輕又怎么肯動手，衣袂一揚，就把商承弼脫在木施上的衣服卷過來了，竟是要轉(zhuǎn)身出去。

商承弼舉步，將衣服重新搭回去，抓起桌上一柄鎮(zhèn)尺，一個起縱，遞到楚衣輕面前，“哥——”

四目相望，楚衣輕分明在他目中看出了認真兩個字，他是如此鄭重，竟連楚衣輕都覺得，眼前這個人，不再是一個書寫在史冊上的“獻”或者“懷”字，深情款款也好，殘酷暴虐也罷，即使明知他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去負疚天下蒼生，但此舉一出，如此莊重，若說只為駁愛人一粲，倒是真的看輕了他。

晉樞機趴在床上，此刻也不說話了。

楚衣輕伸手，接過了鎮(zhèn)尺，四目相對，卻之不恭，“挨打，有站著的嗎？”

商承弼先是一愣，而后，不過彈指，就跪了下來。

晉樞機眼睜睜地看著，楚衣輕提起鎮(zhèn)尺，就抽在他背上——非常慘烈的一聲，光潔緊實的后背，留下一道紅色的印子，晉樞機相信，很快就會變成紫色。

商承弼皺了皺眉，哼都沒哼一聲。

楚衣輕揚手，又是一下。

商承弼的背拔得筆直，還是沒出聲。

第三下，落了下來。

這一次，是落在第一道傷痕上。

商承弼身子向前一傾，發(fā)出一聲悶哼。后背那一道紅，紫得淋漓。

第四下，落在第二下上。

商承弼額上的汗落在地上。

楚衣輕再揚手，第五下——

“哥——”晉樞機叫了一聲。

“啪！”這一下更疼。

“哥！”那可是鎮(zhèn)尺，這么打，誰受得了，晉樞機急了。

商承弼揚起頭，用手背抹掉了額上的汗珠，看晉樞機，“不痛?！?/br>
晉樞機只是望著楚衣輕，“哥，我逗他的?！?/br>
楚衣輕一揮衣袂，衣袖作鞭，一下就抽斷了那血色的紅痕。而后，又是一下，再一下。

交錯縱橫，鞭痕斑駁。

如此打法不似鎮(zhèn)尺痛得實在，但尖銳的疼法也難捱。

晉樞機不再叫，楚衣輕揚起衣袖，又抽了兩下，第三下突然換了方向，商承弼原是痛得眉毛顫抖等著再捱的，突然意識到風(fēng)向不對，轉(zhuǎn)身時只來得及拽住楚衣輕衣擺，這一下，還是抽在了晉樞機身上。

楚衣輕打完，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提著藥箱子都走了，就留下晉樞機商承弼兩個。

“哥生氣了？”晉樞機悄聲問商承弼。

商承弼心疼地掀起薄被看那道抽痕，“疼壞了吧?！?/br>
晉樞機一時連惱羞成怒都顧不上，只道，“你怎么那么傻，拿鎮(zhèn)尺給他打?！?/br>
商承弼道，“什么都一樣?！?/br>
晉樞機氣得不說話，商承弼輕輕掠了掠他額發(fā)，“我活該?！痹?jīng)那些年，他暴虐的性子發(fā)作，還不是抓到什么就打晉樞機。只是有些話，此刻不必說，以后，更不必說。

晉樞機小聲道，“我給你上些藥?！?/br>
商承弼豈是整個后背都疼得僵死過去了，卻是笑道，“我沒事——”才說著，就聽到推門的聲音，“爹，二伯讓我來送藥?！彼挚熳旄欤螺p讓他送藥，他原以為是給二爹治舊疾的，卻看到了商承弼還沒來得及穿上衣服的那一片后背。石頭嘖嘖嘴，“我二伯果然真英雄?！?/br>
商承弼伸手就將托盤端了過來，對著江石頭，就一個字，“滾！”

江石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站在晉樞機對面賠笑，“二爹您休息。石頭先退下了?！?/br>
商承弼根本不想搭理他，江石頭還不稀罕說他呢，但到底覺得，為人子，要首孝悌知禮義，于是在關(guān)門的剎那道，“爹您養(yǎng)傷?！?/br>
商承弼張口想罵，江石頭卻早都關(guān)上了兩扇門，走了。

晉樞機一下就笑出聲來了。

商承弼搖搖頭，“能博你一笑，這份兒生辰禮又算什么?！?/br>
晉樞機道，“出主意的是我，動手的是我哥，你這生辰禮送的真容易。”

商承弼笑著去拿藥膏坐在床邊，先幫晉樞機上藥，晉樞機枕著手臂趴著，“我哥真討厭——”

商承弼突然道，“藥膏里好像有東西?！?/br>
晉樞機回頭，立刻抽到了身后的傷，疼得一哆嗦，商承弼將那明顯帶著夾層的藥膏盒打開，里面是一張字條，“最后一帖，生辰禮物?！?/br>
云澤望著楚衣輕，“公子就是這樣，您怎么不告訴晉公子，您費心研制出這藥來，必得要拍透了入了肌理才有用的。有您這些年的調(diào)養(yǎng)，擦了這劑藥，晉公子以后都不必再吃藥了呢?！?/br>
楚衣輕笑而不語，他要不鬧出點事兒來，讓我覺得還得時刻回來揍他，我又怎么會始終安心住在這里呢。還是那只狡猾又促狹的晉小貓，一點兒也沒變。

第190章忘憂

正元朝的早朝極早，饒是江石頭銅皮鐵骨，跪了半個白天一個晚上也有些扛不住，此刻站在朝上，眼皮直打架。想到四更天時候，爹起來給二爹磨豆?jié){經(jīng)過自己身旁，晨露沾在衣裳上，問他，“跪夠了？”

江石頭擰著衣服上的露水，低著頭，“石頭亂說話惹二爹傷心了，該罰。”爹當時說什么呢，江石頭走著神，爹說，過往種種如夢幻泡影，我將來自有我的去處，你二爹也不會介懷。

江石頭聽著朝上山呼萬歲的聲音，想到爹說的將來自有去處，突然就覺得那把椅子像是張開了血盆大口，將一切天真、快樂、親情甚至是人性都吞掉了，還好，爹現(xiàn)在是爹。

“大正以為如何？”商承渙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他在走神。

江石頭哪聽得大家說什么，不過正元朝的朝會一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