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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今夜輪到一喜守夜, 怎么不見她人？！

    “娘娘，娘娘奴婢再也受不住刑罰，奴婢死都不愿被皇后抓回去, 奴婢保證下次再也不犯了, 再也不對皇上癡心妄想，以后一心一意伺候娘娘！只聽娘娘差遣！”小琴聲聲求饒。

    于心然哪里會聽，早已經(jīng)慌得六神無主，不顧一切地沖到門口往外推, 緊閉的大門紋絲不動，像是被人從外面鎖住了，“來人！一喜！”后面的腳步聲越來越接近, 她近乎絕望地拍打木門。

    驟然轉(zhuǎn)身，正好對上那張鮮血淋漓的臉。

    “娘娘，奴婢求你了！”

    滿身是血、形容憔悴的小琴驟然跪下扯住她的裙擺，身上臉上盡是一道道小傷口，并不致命卻她如同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奴婢知道娘娘記恨侯夫人，若娘娘想為你姨娘報仇, 奴婢可以當(dāng)證人, 只求娘娘救奴婢出宮！”

    nongnong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小琴的手在雪白絲綢裙擺上留下刺眼的血印, 于心然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姨娘是被侯夫人毒死的, 奴婢還知道別的。侯夫人已經(jīng)棄了奴婢, 不論娘娘想知道什么，奴婢都可以說，都可以做！”

    聽了這些于心然頓時血氣上涌，小琴擅長迷惑人心，自己絕對不能上當(dāng)。

    “千真萬確！奴婢可以當(dāng)證人, 只求娘娘能保奴婢、”

    求饒的話說到一半，昏暗的殿內(nèi)驟然被照亮，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門窗被猛然撞開，皇城禁軍破窗而入。

    一把匕首就在此處抵在了她喉下，小琴失了這么多血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曲起手臂扼住她的脖子，慌張地環(huán)顧四周。

    花園里、屋頂上盡是聞訊趕來的侍衛(wèi)，一個個拉滿了弓。

    “我不想死！”小琴吼叫一聲，手上用力刀尖微微刺入她的脖子。

    于心然腦子一片混亂，她分清了現(xiàn)實，卻分不清小琴說話的真假，是為了故意擾亂思緒還是真就破釜沉舟說了實話。

    闖入的禁軍都不敢輕舉妄動。

    “你把刀放下?！?nbsp;于心然勸阻道。

    “娘娘先讓這些人退下！”小琴如困獸猶斗般扼著她的脖子往外走，“我要出宮，放我出宮，出宮就好了，出宮就自由了?！?/br>
    抵著脖子的刀尖刺破皮膚，于心然疼得無以復(fù)加。

    小琴一邊走一邊沖著侍衛(wèi)們吼叫，逼得他們不得不讓出一條道來。

    “你這么做是活不成的，即使出了宮門也會有人來追殺?！庇谛娜惶嵝阉?。

    小琴置若罔聞，一心只朝著皇宮側(cè)門走，又要防著跟過來的禁軍偷襲。

    到了岔路口轉(zhuǎn)了彎便遠遠見到緊閉的宮門，一瞬間有兩隊人沿著宮墻，踩著墻上的瓦片一路狂奔跳到門口，二十多個弓箭手直直地對著小琴。

    沒有皇帝的命令，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貴妃若有閃失便是滿門抄斬的重罪。

    僵持了許久，皇帝終于聞訊趕來，所有身披鐵鎧甲的御前侍衛(wèi)皆擋在他身前護著。本該寂靜的皇城，此刻卻被燈火照亮了，這么大的事，各個宮里得了消息后也都嚴陣以待。

    “放下刀，朕饒你不死?！被实郯l(fā)話。周圍那么多的禁軍守衛(wèi)，百步穿楊不在話下，只要一箭便可取了小琴性命，但誰都擔(dān)保不了她手中的刀會不會也同時要了于心然的命。即使尊貴如皇帝也只能妥協(xié)。

    雖然看不到小琴此刻的神情，于心然也知道她已經(jīng)嚇得魂飛魄散，只憑著最后的一絲求生欲望在做抵抗。

    “娘娘，奴婢不想傷你的，你讓他們把宮門打開，奴婢只想活命。”她祈求道，顯然孤注一擲。

    皇帝既然已經(jīng)允諾，定不會食言，小琴現(xiàn)下束手就擒便不會死。于心然剛要開口相勸，又聽道小琴突然振作起來吼道，“把弓箭全部放下，否則我殺了她！”

    人群之中，皇帝抬手號令所有禁軍放下弓箭。

    “打開宮門！”小琴又吼道，手上一用力，鉆心似得疼痛席卷而來，令于心然幾乎昏厥。她用眼神朝著皇帝所在的方向求助，可是他那么遙不可及。

    “逃出宮或許可以保下一命，想過你的家人會是什么下場嗎？”皇帝質(zhì)問道，“若你傷了貴妃，朕有千萬種方法叫你的族人生不如死?！?/br>
    聲音清晰地傳來，于心然明顯感覺到背后的人愈加無措，到底在月華殿遭遇了怎樣的折磨？明明此刻妥協(xié)才是最好的出路，小琴到底在想什么？

    “若此刻放下刀，朕答應(yīng)放過你和你的家人?！被实墼俅螐娬{(diào)。

    小琴渾身顫抖著、猶豫著。半響才開口，聲音之中可辨出突然燃起了的希望，“真的、會放過奴婢？”

    “君無戲言，放了貴妃，朕不殺你。”

    脖間的力道松了松，于心然正欲掙脫，背后突然遭受了一記猛力，推得她跌跌撞撞往前幾步，穩(wěn)住身子轉(zhuǎn)過身，抬頭就見到了觸夢驚心的場景，一支從遠處宮門口飛來的長箭直直地對穿小琴的脖子穿破血rou。

    滴著血的箭頭直穿破喉嚨沖著她，離她只一臂的距離，于心然猝然睜大雙眸，若這一箭并未射中小琴，正中的目標(biāo)便是她。

    寒風(fēng)凜冽，頭頂?shù)脑轮廨x盡數(shù)被烏云遮盡。遠遠的紅色宮門口，身披黑色鎧甲的守衛(wèi)早已遵從皇命放下了弓箭，唯恐有任何閃失人頭不保，唯有一人手持大弓立于夜幕之下，氣勢恢宏、神情肅穆、眼神堅定。

    小琴瞪大了雙眸，臉上神情混雜著恐懼和驚詫，手中的彎刀隨之落地。

    “保護貴妃！”慌亂之中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兩邊侍衛(wèi)得令后立即一擁而上擋在她面前。

    于心然孑然一身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小琴轉(zhuǎn)過身，蹣跚朝著宮門幾步后慢慢朝著一邊歪斜，兩邊的弓箭手萬箭齊發(fā)，朝著小琴心臟的位置。

    眼前殘酷的情形嚇得她呼吸停滯，胸口壓抑到幾乎爆炸，仿佛這些箭刺穿的是她的心臟。在驚恐之中越陷越深，直到溫暖的手心遮住了她的雙眸，“別看。”

    ***

    她陷于一片混沌之中拼命掙扎，頭頂?shù)奶炜諡踉茐喉?，周遭悶熱得叫人喘不過氣來，眼前的一切突然又蒙上了血色，叫分不清是黎明還是黃昏將至，

    一陣尖叫聲傳入耳朵，于心然猛然睜開雙眸，臉上淚水縱橫，是她自己在驚叫。

    “貴妃?！蹦_步聲接近，一抹明黃色的身影映入眼簾?；实劾@過屏風(fēng)進來內(nèi)室撩袍坐到床沿。

    于心然情不自禁伸手摟住皇帝，企圖將方才的噩夢從自己腦子里驅(qū)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