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起的風，還有那點兒若有似無的香味。

好安靜，好輕松，好像可以就這樣睡一輩子……

“殿下……殿下……該起了殿下……”

衛(wèi)允之悠悠轉醒，已是日落西山。

“老師來了嗎？”

“還沒，快到時辰了，殿下洗漱嗎？”

“恩……打盆涼水來，頭暈……”

“殿下今日睡得久了些，可是昨夜未睡好？”

“做了個夢，沒事。”

素葉伺候衛(wèi)允之擦了臉，又端上來一碗酸梅湯，衛(wèi)允之喝了一小口，確實有點酸。

“李茂人呢？”

“他啊，還能干嘛，跟著侍衛(wèi)長練功呢！”

“哈哈……叫他進來洗洗，待會兒一起念書了。”

“奴婢這就去！”

“酸梅湯給他也盛一碗。”

“放心吧殿下，給他留了！”

門口傳來沉沉的腳步聲，衛(wèi)允之放下湯碗，回身一看，果然是李茂那家伙回來了。

昔日沉默寡言的小屁孩長成了沉默寡言的少年，原本差不多的個頭也硬生生變成了整整一個頭的差距?？粗蠲t撲撲的黑臉（感覺有點怪，黑臉能看出紅的吧，紅黑紅黑的或者黑紅黑紅的:-D），衛(wèi)允之一陣羨慕嫉妒恨。

能吃就是好，吃啥都長個子上了！

“過來洗把臉，你熱不熱?。俊?/br>
“還好。”

李茂也不換水，就著衛(wèi)允之用過的洗臉水隨手抹了幾把，甩甩頭就算完了。

“好歹擦一下，急什么，剩下的全是你的?！?/br>
李茂笑了笑，也不回話，坐下就開始喝，結果酸得直甩頭，沒干的水濺了衛(wèi)允之一臉，那樣子跟洗完澡抖水的大狗似的，好笑極了。

今天老先生沒叫看書，也沒讓他們背那些奇奇怪怪的典籍，只出了個題目讓寫文章。

衛(wèi)允之笑，命題作文啊，文體不限是吧。

“悉悉索索”一陣筆墨交融，衛(wèi)允之率先完成了答卷，反觀李茂，還是一本正經的艱難奮斗。

快掌燈了，李茂長噓一口氣，終于也交卷，此時的衛(wèi)允之跟老先生早就吃飽喝足，坐在院子里納涼了。身邊幾個宮女搖著扇子，一旁放著時鮮瓜果，好不愜意。

“殿下啊，今天是老朽最后一次來這兒了，明日起，你就跟幾位皇子一起上學去吧?！?/br>
老頭說得漫不經心，衛(wèi)允之已經猜到了，恭恭敬敬站起來，對著老師行了最后一次師生大禮，老頭躺在搖椅上，笑瞇瞇的受了。

李茂跪下來，也磕了頭。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老師看了兩人答卷，拍了拍李茂肩膀，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衛(wèi)允之，微微一笑，什么都沒說，拂袖去了。

“來人，提燈籠過來，我要送老師出宮。”

“奴才這就去準備！”

“這一路亮堂著呢，老頭兒還沒老到看不見路，殿下何必送?！?/br>
“應該的。老師今日也是乘轎子來的嗎？”

“就等在宮門口?！?/br>
“那就好?！?/br>
“殿下沒什么想問的嗎？”

“有?！?/br>
“殿下的文章……”

“我想問問老師對李茂的看法?！?/br>
“哦……李茂……”老頭捋了捋胡子，笑著搖搖頭，“殿下明明心里有數，又何必再問，難道還不放心？”

“最后一次了，希望老師給允之一個安心?！?/br>
“殿下放心吧，除非太陽再從那邊起來，不然，呵呵……”老頭兒指著微微帶點亮光的西天，面色平靜。

衛(wèi)允之頓了頓，一時不知該哭該笑，一抬頭，老頭兒已經走出去大段兒路了。

“殿下回去吧，到了?！?/br>
“老師慢走?！?/br>
“回去吧?！?/br>
回去的路上衛(wèi)允之走得極慢，提燈籠的小太監(jiān)彎著身子，走得辛苦，卻不敢出聲。

“燈籠給我，你先回去吧?！?/br>
“??？殿下……”

“我一個人走走，過會兒再回去，你讓人備好洗澡水。”

“是?！?/br>
衛(wèi)允之遇到了衛(wèi)銘之。

這個三哥跟他不怎么對付，平日少有往來，用衛(wèi)慶之的話說，“你搶了父皇的寵愛，他怎么可能喜歡你啊”。

“三哥?！毙l(wèi)允之態(tài)度恭敬。

“哦，是六弟，這么晚了怎么還在外面。”衛(wèi)銘之表現(xiàn)親和。

“三哥不也在此?！?/br>
“我出來散步，消消食?！?/br>
“我也是出來散步，消消食?！?/br>
“呵呵……對了，聽說明日起，六弟要和我們幾個做哥哥的一起讀書了？”

衛(wèi)允之不知他從哪兒來的消息，如果不是老頭說，他自己還不知道呢！

“是啊，還要兄長們多指教?！?/br>
“哈哈……六弟天資聰穎，只怕哥哥們都要自慚形穢了。這幾日父皇時常問起我們的功課，言辭中似有不滿，大概六弟去了會有不同吧?！?/br>
“借三哥吉言。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三哥慢慢逛吧，這園子景色不錯?！?/br>
“恩，那就明日見吧?！?/br>
“明日見?！?/br>
回去時正趕上李茂吃晚飯。

原本就能吃，加上剛才超出腦容量的命題作文，再加上過了飯點兒的晚飯時間，李茂簡直要把素葉看傻了。

“你少吃點兒吧，大晚上的，胃別撐壞了?！彼厝~一臉嫌棄加擔憂。

李茂不聽，低頭繼續(xù)扒飯，偶爾夾一筷子菜。

衛(wèi)允之走進來，坐到李茂身邊，李茂的幅度明顯慢了下來。

“怎么還在吃？”

李茂慢慢放下筷子，黑臉隱隱有點紅。

兩人對視，李茂撇開頭，朝素葉道：“我吃飽了?！?/br>
衛(wèi)允之大笑。

“洗澡水備好了嗎？”

“好了，殿下現(xiàn)在就沐浴嗎？”

“恩。李茂，過來給我擦背，你得動一動，消消食?！?/br>
“是?！?/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大狗?(°?‵?′??)

第20章皇子上學去

水汽氤氳的小小房間里，衛(wèi)允之閉著雙眼，躺在水中，自在逍遙。升騰的霧氣像是青煙繚繞，帶著淡淡的香氣環(huán)繞著不肯散去。

李茂蹲在一旁，透過朦朧的霧氣看著眼前白皙修長的少年身軀。

記憶仿佛被拉回到久遠的童年，那時的他還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奴才，奶奶因為謀害皇子跳井自殺，父母為了留他一條生路也雙雙死去……

就是眼前這個少年。

如果不是他，或許現(xiàn)在他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少爺，跟外面那些富家子弟一樣遛鳥斗蟲，回到家里硬著頭皮被罵，每天頭大如牛讀著無聊的書，然后長大成人，結婚生子，找個職務一做就是一輩子……

如果是那樣，似乎也比現(xiàn)在好不到哪兒去。

呵呵……

李茂覺得很奇怪，衛(wèi)允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