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79
玲瓏是為了逃課才跑到這兒來偷懶,邢萱是莊夫人培養(yǎng)出來的最完美的大家閨秀,她連頭發(fā)絲兒都不會超出莊夫人給她定制好的框架,但越是自律溫順的人,內(nèi)心深處越有逃離的欲望,他們欠缺的只是一個火種,一點契機(jī)。 “來日我回歸皇室,定當(dāng)明媒正娶,邀你共賞這無邊江山。” 玲瓏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邢萱第一次坐到這么高的樹上,這種居高臨下地俯瞰感覺實在是太美妙,她不由自主地扭頭看向玲瓏,便見他眉眼含笑,正是俊美風(fēng)流的模樣。 正怦然心動,下一秒那俊美少年便慫成一團(tuán),遠(yuǎn)處只見邢冀氣勢洶洶而來,在花園找了一圈,最后停在樹上——玲瓏的衣角露了出去,一抹翠綠十分顯眼,邢冀咬牙切齒:“玲瓏,再不出來,我便讓人把這樹給伐了!” 玲瓏聞言,撥開樹枝,沖邢冀笑:“父親火氣怎地這樣大,待會兒回去記得叫人泡些菊花茶?!?/br> 邢冀差點兒沒叫這小兔崽子氣死,正想破口大罵,卻見女兒也在樹上,頓時卡殼,半晌拂袖而去:“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老老實實給我滾回來上課!” 見邢冀走了,邢萱一顆心還撲通撲通的跳,剛才她都以為父親會喝斥自己,她也做好了被喝斥的準(zhǔn)備,可是…… “你看,你日后的身份,如今便已經(jīng)令父親忌憚了,這種感覺是不是很美妙?所有人都怕你,不敢忤逆你?!?/br> 玲瓏說著,跳下樹去,再度對著邢萱張開雙手:“來吧。” 這一次,邢萱沒有再猶豫。 莊夫人一連氣了好幾日,也不見女兒來討好,頗覺奇怪,往日她對著女兒發(fā)火,總是能輕易將女兒氣哭,事后什么都不用做,萱娘便會主動前來賠罪求和,莊夫人對著主君與兒子不敢如此,但對女兒,卻是將自己所有的負(fù)面情緒都發(fā)泄出來,這也導(dǎo)致了邢萱無論遇到什么事都會爛在心里,不跟任何人說的性格。 可這一回,萱娘卻始終不曾來,莊夫人在床上躺了幾日,不見萱娘來侍疾,也不見萱娘來伺候,“病”居然也莫名其妙好了,好了之后,她第一件事便是去萱娘院子里,看邢萱在做什么。 邢萱在讀書。 莊夫人說女子要三從四德,最好是讀些女戒女訓(xùn)之類的書,邢萱不喜歡,但在母親的命令下仍舊是讀了,其實她更喜歡史書,讀起來真是如癡如醉,連莊夫人來了都未曾發(fā)現(xiàn)。 母女?dāng)?shù)日未見,彼此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是莊夫人單方面的尷尬,邢萱很是淡定。 莊夫人有意求和,主動給邢萱臺階下:“關(guān)于婚事,你考慮的如何了?是否需要我將那冊子再過來,你再好好看看,挑挑?” 邢萱回答道:“我已經(jīng)請示過父親,兩年內(nèi)可以不嫁人?!?/br> 一聽說萱娘越過自己找了主君,莊夫人臉色瞬變:“你說什么?!你這樣問你父親了?!” “是?!毙陷鎯?nèi)心有點打鼓,但還是握住了拳頭,面前又浮現(xiàn)過玲瓏帶笑的臉,正如玲瓏所說,未來與她度過一生的不會是母親,她的人生需要掌控在自己手里,決不能拱手讓人,她欠缺的勇氣,得自己去尋。“父親也答應(yīng)了?!?/br> 其實是最遲兩年,玲瓏便可以公開身份,到那時候,她自然有人可嫁。 只不過這事不能對莊夫人言明,莊夫人什么性格大家有目共睹,若是被她知道了,怕不是要不了多久便世人皆知,如今龍椅上那位雖然是冒牌貨,卻還活得好好的,雖說已是病了,可至少還有一段時間好活,竇賊想必不知,先帝還有一子遺留人間,到時候他志得意滿逼冒牌貨禪位,玲瓏再亮出身份撥亂反正,定要叫竇賊竹籃打水一場空。 莊夫人只覺有什么東西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她怒視邢萱:“好啊,你好啊,你有本事得很!” 邢萱睫毛輕顫,卻還是說:“母親過譽了,我與母親再三說過自己的想法,母親不肯聽,女兒也只好去尋父親做主了?!?/br> 莊夫人被她這態(tài)度氣得轉(zhuǎn)身就走,去找邢冀,卻忘了邢冀早已與她說過,萱娘的婚事不許她插手,他自有主張。 女兒夫君都不聽自己的,莊夫人愈發(fā)覺得自己未來只能依靠兒子,也在心里堅定了要挑個滿意兒媳婦的想法,若是到時候兒媳婦與自己也不一條心,這日子還怎么過呀! 邢淳得知后,不以為意:“父親既然那樣說,必定有父親的用意,母親便別多想了?!?/br> 莊夫人到哪兒都碰壁,邢冀邢淳父子倆都不愛聽那家長里短的后宅之事,她也不敢多說,怕惹他們煩。往日心情憋悶,莊夫人便與女兒吐槽,萱娘是個悶葫蘆,卻也是最好的傾聽者,她會勸自己,會開導(dǎo)自己,莊夫人也是真心疼愛她,可這一回,聽她說了許久,萱娘也僅僅是將面前的書本翻了兩頁。 莊夫人深深覺得自己被背叛了,這個府里已經(jīng)沒了她的容身之地,她不由自主地指控邢萱:“你心中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 邢萱面色平靜:“母親心中有過我這個女兒嗎?” 莊夫人一愣。 “若是有,怎地連碗避子湯,都不曾囑咐人給女兒煮上一碗?” 這也是令邢萱心寒的地方。 她與“同父異母”的弟弟有了茍且,母親大發(fā)雷霆可以理解,可邢萱年歲也不大,她根本不懂什么避子湯不避子湯,發(fā)生那種事后,母親第一件事不是抱住她安慰,而是想要息事寧人將她嫁給舅母家的表哥草草了事,雖然這樁婚事沒成,卻連碗避子湯都不給她準(zhǔn)備。若非是大廚子,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可能會懷孕。 母親對她的愛,究竟有多少呢? 莊夫人被邢萱這樣一問,也如遭雷擊,她連那些承寵的侍妾,不用人提醒,都會記得給她們備一碗避子湯,自己的女兒遭遇這種事,卻不記得,難道要女兒生下孽種? 此事確實是她心虛,因為她當(dāng)時滿腦子都是要借機(jī)鏟除玲瓏,根本沒工夫去考慮多余的事情,望著女兒的眼睛,莊夫人怎么也無法解釋。 待到莊夫人匆匆離開,邢萱才低頭自嘲一笑。 早該知道的,她只是不想承認(rèn),自己得到的愛,沒有想象中那樣多,也沒有想象中那樣好,僅此而已。 在這之后,莊夫人沒有再來找邢萱,邢萱也樂得自在,如此相安無事半年后,龍椅上那位冒牌貨皇帝薨了!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舉世震驚! 各方勢力一觸即發(fā),哪怕人人都知道皇帝是冒牌貨,但誰都不會說出口,這不正是打著清君側(cè)誅佞臣旗號的好時機(jī)嗎?!冒牌貨皇帝連個子嗣都沒留下來,他們倒是要看看,竇賊還能去哪兒弄出個皇室后裔來! 誰知道,這回竇賊還沒動靜呢,濰州牧邢冀卻揭竿而起,還帶來了一個震驚全天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