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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月在城中不知哪戶平民家里,沈夜刻苦練習(xí)法術(shù)之余,多少也有些寂寥。身為大祭司的獨子,沈夜享有許多優(yōu)待,其中之一就是能夠自由出入城主的居所。城主沒有兒子,獨生女滄溟常年病弱,對堅強聰慧的沈夜自是欣賞憐愛。那天沈夜本想去城主居所找點東西看,踏入殿堂時,卻驚見城主正癱坐在書架前,臉上神色十分沉重。他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正想悄悄退出,城主卻招呼他過去,拿著手里的書卷問他:看過么?沒有,沈夜搖頭。嗯,不看的好。城主點點頭,將卷冊拿過去,掌中突然騰起一道火光,那東西便焚盡了,只剩一點竹片燒過后的焦香。童年的沈夜怔在當(dāng)場,不知該說什么好,城主拍拍手,理順?biāo)钟驳膩y發(fā),說這世間事,有時太過復(fù)雜,有時又太過簡單了,我烈山部孜孜以求,不懈求生,曾經(jīng)順應(yīng)天意入城,如今卻早已被天意拋棄了……你知曉我燒掉的是何物么?……不知道。是昔年伏羲神上給予烈山部的嘉獎。城主慘然一笑,長聲嘆息:天下禍亂,萬民疾苦,烈山比主動請纓入城,協(xié)助煉制五色石以救危亡……可是最終將我們閉鎖在這里的,也是他們。這份嘉獎每隔數(shù)十年就要重新謄抄,以防竹簡木牘損壞,敗落了神靈的威光,現(xiàn)在想來……其實毫無意義,倒不如燒了干凈。天道之下,無有例外,我們的衰亡大概已成定局,無可挽回了。城主看著他,深邃的眼睛里閃動著審視的光,問道:我今天說的,你此刻一定還不懂,但若有一日你懂了,處在我這位置,你要怎么辦?沈夜看著城主,身上微微顫抖,那話他確實還有很多聽不懂的地方,但他想自己一定會懂的,腦中幾乎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我想救族人。哦……很好,很好。城主轉(zhuǎn)過頭,不再看他,沈夜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比方才放松了些,口內(nèi)呢喃:天意雖至此,也要再試一試,試了終究有希望,若不去試,便連希望也沒有。我妄為城主,困于天意,耳中聽到祭壇上若有若無的神秘天音,便越發(fā)迷惘,而今還不如一個孩子清醒……想那么多作甚,山到眼前自是山,還是好好想怎樣救族人吧。……聽沈夜說完,謝衣心頭跳了一跳,這些事看似毫不相干,實則都指向了同樣的歸途,天在上而人在下,越了解天意的走向,便越容易感到迷惘,不知人的所為究竟能有幾成功夫,能否真正扭轉(zhuǎn)天意與命運的指向。凡是在這里付出過的人,誰不想扭轉(zhuǎn)呢?然而人之力,又怎可能真正扭轉(zhuǎn)……于是寢食難安,胸內(nèi)如焚,甚至心灰意冷,徹底迷失。“原來前任城主也曾這樣。”謝衣道:“而我當(dāng)年,也受困于這樣的思想,盡管我還做著我該做的事,但與此同時,那份迷惘與糾葛也始終存在。其實我知道我不該去捐毒,那已是流月城的勢力范圍了,我一旦過去,很可能就會被師尊找到,而暌違二十二年后,師尊對我是怎樣的態(tài)度,心下也著實沒有把握。”“怎樣的態(tài)度?當(dāng)然是恨極你這不聽話的孽徒?!鄙蛞沟伤谎?,嘴上強硬,手卻溫柔地把人摟進懷里,在他腰上輕輕揉弄。謝衣笑起來,往他臉頰上蹭了蹭,才又接著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不該為而為之,這里面究竟有沒有夾雜著一絲一毫的自我放縱與自暴自棄,我到今天也不明白。但那時,我總說服自己必須去,因為昭明劍柄在那里,這是開啟希望的第一步。”“嗯。”“我并不是沒想過跟師尊重逢的情況,甚至想到了死……”“謝衣!”聽到這個“死”字,沈夜心頭驟然一緊,立刻打斷他的話:“不可胡說,我……本座當(dāng)年,可是完全不曾想過要取你性命的?!?/br>“弟子明白?!敝x衣淡然一笑,平靜地說下去:“臨行前,我做了各項準(zhǔn)備,安頓好阿阮,便往西而去。那個無解的謎題始終在我心里,我反復(fù)問自己:取昭明能夠成功么?若我成功,是否要帶它回到流月城,將它獻給師尊以挽救族民?若師尊不再信任我,不肯接受我的好意該如何?又或許……即便我們成功擺脫衰亡的死局,又能在下界安然度日嗎?要是天意依然不肯放過我們,甚至將我們?nèi)拥礁觾措U的境地中去呢?到那時,我所為的一切,不反倒害了所有人嗎?”“……你想多了?!鄙蛞孤曇舻统?,安撫道:“過分憂慮未來之事毫無意義,只需做好當(dāng)下便好。”“如今我自然是這么想的,但當(dāng)年的我……當(dāng)年的我或許還太年輕,幾重壓力下當(dāng)真是憂慮紛紛,神思惶惶,既想著要拯救族人,又憂心如何功成;既盼望功成,又懼怕功成之后還有更大的劫難;既想念家園故土,又生出近鄉(xiāng)情怯之意;既希望昭明早日恢復(fù),又不愿害阿阮性命,我那時并不知還有神女遺體沉睡于巫山深處,對劍心的研究只能落到阿阮身上,怕要她……再加上,在捐毒見到師尊時,感到師尊變了……”“我變了?”沈夜微微皺眉,跟著釋然,輕嘆一聲。那時的自己,或者說直到流月城墜亡前的自己,的確在沉重命運的壓制下有所扭曲,在血腥道路上走得太遠,看在謝衣眼中,自然是變了……“二十二年里,弟子沒有一日不思念師尊。”謝衣伸手摟著沈夜,往他懷中靠了靠,大膽將心中隱秘講出來,講給這最親近、最信賴、最仰慕、最癡愛的人聽:“許多時候,我并未意識到自己在思念師尊,甚至刻意壓著自己不去想,然而師尊的影子無所不在??匆娒谰?,會下意識地想若師尊能看到該多好;吃到美食,腦中突然就跳出流月城不飲不食,錯過佳肴可惜的念頭;品著美酒,會想我留在城中的酒漿應(yīng)都可飲用了,也不知師尊會不會去開啟封泥?季節(jié)變換時,總會不自覺地對比城中歲月,是比這方冷,還是暖和些?凡此種種,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謝衣嘆口氣,聲音低下去:“離家時間越久,家中的一切就在心里變得越發(fā)珍貴,人的記憶當(dāng)真奇怪,竟會自動篩去不好的部分,只留下美好的回味,師尊在我心中,也始終是嚴(yán)肅又溫柔,沉穩(wěn)又體貼,如夜空中的明月……捐毒那夜,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師尊變了,變得冷酷染血,甚至有些偏激,對我的態(tài)度也不若當(dāng)初柔和時,心里的煩亂驟然膨脹了百倍,我……我當(dāng)真糊涂,一見師尊的面,離去的二十二年便好似忽然不見了,恍惚昨日我還在師尊身旁,而師尊一夜之間成了這樣,腦子里一幕幕,都是你要與魔物合作,戕害下界眾生,你依附魔人,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