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痕走過去，毫不介意地坐在擺著燈臺的案邊，盤了腿，安靜地看著林驚風(fēng)。

一如既往是那鮮艷的紅衣服，在閃動著火光的小爐邊更顯得妖冶。他那狹長的狐眼微微瞇著，眼縫里一派的慵懶。

“大約，莊主想不到，咱們這兩個算得上是故人的人，能夠在這種場合再相遇吧？”

其實不是相遇，只是重逢。

洛痕手指指腹觸摸著幾案周邊的花紋，眼簾微垂：“我也想不到，林樓主會是殺死林德勝的真兇?！?/br>
雪，忽然就大了。

爐子里的火光映著，又覺得熱。

冷熱兩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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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號軍訓(xùn)才能結(jié)束，我盡量早點(diǎn)完結(ji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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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魔頭與魔頭

林驚風(fēng)晃著酒壺里溫?zé)崃说奶焐窖?，這可是名傳江湖的好酒,素來是一壺千金。他似乎對洛痕說出的話不是很驚訝,只是問道：“你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這是默認(rèn)了。

洛痕看著那燒得火紅的炭，又慢慢地轉(zhuǎn)頭看雪,聲音淡靜似水：“你還記得你讓林硯青喊你作師兄的時候嗎？”

那個時候天訣占了林雪藏的身體,然后宣布閉關(guān)去了湖心的樓中,他們一起去看，發(fā)現(xiàn)樓中發(fā)生血戰(zhàn),有人暗殺天訣不成反被天訣所殺，回程的時候林驚風(fēng)跟林硯青一船，說自己是林硯青的師叔。

林驚風(fēng)一下明白了，接道：“我說我跟林德勝一樣都是臧歸老人的弟子，可是林硯青說林德勝早就自立了門戶。你是從這兒看出來的？”

“你后面還說你師父沒那么絕,讓他身敗名裂?！甭搴劭粗煮@風(fēng)的手指，那纖長的手指壓在酒壺上，很是相得益彰。

臧歸老人沒那么絕，沒讓林德勝身敗名裂，還說林德勝沒有被逐出師門——潛臺詞就是，林德勝一定做過什么會令他身敗名裂的事，而且本來應(yīng)該被逐出師門，可是由于某種目的，臧歸老人沒有這樣做。

林驚風(fēng)對林德勝的態(tài)度本來就很奇怪，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們是師兄弟，從沒人懷疑到林驚風(fēng)的頭上，如果不是那一日在下屬們遞上來的消息上看到臧歸老人的名字，他也不會想起還有過那一日在船上的談話，也不會懷疑到林驚風(fēng)的頭上。

林驚風(fēng)算是明白了，卻笑起來，一拂長袍的下擺，拿著酒壺站起來，走到案前，提起酒壺翻了只酒杯給洛痕倒了杯酒?！肮徊焕⑹锹搴?，心思夠縝密?！?/br>
“比不過林樓主，精心算計，幾乎欺騙了整個武林。誰也不知道是你殺的人?！甭搴劭粗矍澳堑?jié)M了的酒液，卻沒有伸手去端。

外面的雪花密密地落下來，周遭寂靜，似乎能夠聽見雪片落地的聲音，有些沉沉地。

林驚風(fēng)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還附庸風(fēng)雅地吟了半句詩：“五月天山雪……”

只可惜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寒冬臘月了。

“說起來，林某這點(diǎn)計謀在洛痕莊主的眼中肯定是不夠看的，莊主跟陸蒼茫玩的這可是一手好戲啊?！绷煮@風(fēng)掌握著全江湖消息最全面的驚風(fēng)樓，從蛛絲馬跡里就能看出這天下最大的兩個邪派在搞什么幺蛾子。兩大魔頭之間默契得讓人心驚，都利用這一場血腥的屠殺來達(dá)到自己清除潛在威脅的目的。

人命，在洛痕和陸蒼茫的眼中輕飄飄好像鵝毛。

不過都是武林人士的那點(diǎn)心計而已，只不過他跟陸蒼茫玩兒得有些大而已。

洛痕看到林驚風(fēng)端起了酒喝了一口，才道：“既然驚風(fēng)樓是賣消息的，那本座也買個消息?，F(xiàn)在五湖莊到底是什么情況？”

“我還以為你不關(guān)心那個人的死活呢?！绷煮@風(fēng)終于等到了這句話，不過他卻故意岔開了話題，說自己殺林德勝的事情，“林德勝死了，五湖莊就接近分崩離析了。說起來，我殺死林德勝的時候，有三個人在場，不過他們都沒看到我。季不寒在，林雪藏也在，陸蒼茫更在。陸蒼茫和林雪藏都以為是對方殺的，季不寒卻在這兩人中間無法確定兇手，沒人懷疑到我的頭上。我是替我?guī)煾盖謇韼熼T的。他背師棄道，偷走了天晉之訣的上部，我只是代替臧歸老人將這天晉之訣拿回來而已?！?/br>
“天晉”這個詞太敏感了，洛痕剛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知道整個武林的人修習(xí)武功都是為了達(dá)到天晉的境界，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夠成仙成神，長生不老，武破虛空，只可惜——傳說中就只有一個天才修煉了一部天才的功法到達(dá)了天晉之境，而且只是個傳說。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存在，到現(xiàn)在也只是個謎團(tuán)。

可是天晉也許不存在，天晉之訣卻是真正存在的，而且上部就握在臧歸老人的手中。

洛痕還記得，天訣說——嫁衣天訣是江湖上唯一一本能夠修煉到“天晉”這個境界的功法。現(xiàn)在又冒出來一個“天晉之訣”，這倒是奇了。

他忽然想到一個有些讓自己避諱的想法，說道：“嫁衣天訣跟天晉之訣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

林驚風(fēng)笑看了他一眼，“江湖武功出玄霄，玄霄武功出天晉。天晉既是斷妄劍訣，也是嫁衣天訣，還是邪央大法，更是醫(yī)毒之術(shù)……不過那些都是天晉的下部，他們拿到的都是殘卷，只有下部，每人的理解不一樣，領(lǐng)悟出來的心法就不一樣。這些心法都出自天晉，可都不是天晉。這個江湖，大家都在追求武學(xué)的極致，天晉的魅力是不可抵擋的。林德勝，偷走了天晉的上部，五湖莊有今天的下場也是情理之中?！?/br>
說到底，都是為了一部虛無縹緲的功法。

季不寒、天訣、陸蒼茫還有原來的林雪藏，修煉的都是天晉，或者說天晉殘卷。

洛痕的手伸出來，掌心還帶著清冷的梅花香味。他端了酒，感受著指腹的溫暖，然后將那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