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8
謝謝’都是你應得的。” 聞致的背影微不可察地一頓,卻沒有回頭。 浮云消散,天光乍泄,殘雪閃爍著晶瑩的碎光。明琬久久站在廊下,按捺住疊涌的心緒想著:看來這份生辰禮,不得不好好準備了。 第21章 修羅 今日是除夕,寅時便隱隱聽到城中燃放煙花辭舊歲,聞致本就睡得淺,吵醒后再難入睡,索性自行穿衣下榻,艱難挪上輪椅,去銅鏡前梳洗。 燭臺快燃到了盡頭,也沒人剪燭花,光線昏暗,聞致的袖口不小心掃到桌面上擱置的玉簪,簪子墜地,吧嗒一聲碎成幾截。 聞致皺眉。這根簪子他用了好幾年,驟然碎去,早起的心情更是糟糕。 辰時要去神堂祭祀先祖,然后再分食祭祀用的酒rou,以獲取先祖的庇佑。 忙忙碌碌至黃昏,府中下人們搶著掛燈籠放炮竹,向侯府主子們說吉利話討喜錢,聞致素來不愛參與這種熱鬧,獨自回房看書消磨時間。仆役們不敢在聞致面前造次,只是圍著明琬鬧騰,吉利話一句賽一句響亮,使她半晌不能脫身。 不多時,書房外傳來極輕的叩門聲。聞致以為是小花,不假思索道:“進來?!?/br> 輕快的腳步聲靠近,明顯不屬于小花。 聞致抬眼,看到明琬穿著一身鮮亮的茜紅色新衣而來,挽著小髻,帶點嬰兒肥的面容如暖玉凝脂,乍一看,頗有幾分靈動的可愛。 “不在廳中呆著,來這作甚?” 聞致反正說不出幾句好話。 “想請你寫幾個福字,貼在門上?!泵麋⑹种械募t紙輕輕擱在書案上,怕聞致不同意,補充道,“丁叔說,世子的字頗有風骨,寫出來極好看的?!?/br> 聞致神情冷淡,沒有回應。 明琬知道讀書時最忌思緒被打斷,以為他定會拒絕,正想說“算了”,卻見聞致擱下書卷,沉默著伸手取走了她手中的紅方紙。 “研墨?!彼麍?zhí)筆命令。 “噢,好?!泵麋闹幸粍?,有些受寵若驚。 聞致今天意外地好說話,明琬蹬蹬蹬繞去一旁滴水研墨,又蹬蹬蹬跑過來為他鋪好鎮(zhèn)紙,忍不住拿眼瞥他,越看越上頭,總覺得他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樣。 看了許久,才恍然發(fā)現他今日沒有束簪,只用一根玄青暗紋的發(fā)帶綁了一束頭發(fā)在腦后,其余的如黑墨般自肩頭垂下,耳后一縷墜在胸前,垂下的眼睫盛著日暮的光,給他過于深邃冷冽的輪廓平添了幾分柔和,極富少年氣。 他修長的指節(jié)握著羊毫筆,行書落拓不羈,一氣呵成。明琬隨意問道:“今日怎的沒有用平時慣用的白玉簪?” 聞致落完福字的最后一筆,將方正紅紙擱在一旁晾干墨跡,方道:“壞了?!?/br> 明琬‘噢’了聲,心道可惜,他看上去還挺喜歡那支玉簪的。 “碎碎平安?!彼f了句吉利話。 又想起上元節(jié)是聞致的生辰,他暗中幫了阿爹一個大忙,這份禮物必須要送。可是,又不知聞致喜歡什么…… 正走神,磨墨的速度也慢了下來,聞致筆上潤墨不足,落筆成了干樹皮般的枯筆。他面露不滿,將那張紅紙揉皺丟在一旁,沉聲道:“叫頭驢來研墨,都比你磨得好?!?/br> 明琬加快速度,趁機問道:“世子平日,可有什么想要、或是喜歡的物件?” 聞致道:“沒有?!?/br> 意料之中的回答,成功掐滅了明琬泛起的好奇。 每年除夕皆有廟會,乃是一年末最大的盛典。 早在前幾日,姜令儀便和明琬約好了,除夕酉時于慈恩寺門口相見,一起去拜佛祈福。今年明家世道艱難,明承遠又病體未愈,去寺中拜佛就當是求個心安。 “正巧世子也要去替大小姐還愿,不如與少夫人一起同行吧?街上人多,相互也好有個照應,只是戌正前須得回來,還要吃年夜飯守歲呢!”丁管事致力于說媒拉纖,極力撮合聞致與明琬同行。 聞致神情淡淡的,雖說沒什么興致,但也并未反對。 大概怕再出意外,這次多帶了兩名侍衛(wèi),小花也一路隨行。 馬車行駛緩慢,滿耳都是市井的熱鬧,走走停停半個時辰,明琬竟是一點焦躁也無,甚至還從懷中摸出一方手帕,打開一看,里頭包裹著兩塊淡綠的梅花形豆糕。 她毫不介懷地分了一塊給聞致,道:“給你墊墊肚子,要回去才能吃飯呢。” 聞致嘴挑得很,不喜歡甜膩,正欲冷聲拒絕,不料乍然對上明琬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干凈,映著市坊燈火的樣子格外清澈,夾雜著幾分連她自己也沒察覺的期許。不知為何,拒絕的話沒能說出口,他終是捻了一塊糕點送入嘴中,咬了一口…… 皺眉,甜得牙疼。 明琬扭頭看著遲緩倒退街景,彎著眼睛,嘴角抑制不住上揚。 這兩日,明琬好像能摸準聞致的一些脾氣了,譬如真正他生氣時反倒是沒有表情的,越是不好意思了便越會裝出一副高冷不耐的神情來,裝不住的時候就會索性躲開,別扭得像個脾氣糟糕的小孩。 馬車到了坊門下,無法再繼續(xù)前行。 “世子,前方在廟會,車馬不行。”侍從探路回來道。 聞致本就不太有耐心,聞言更是皺眉不悅。 聞致的輪椅笨重,上下車極為不便,何況路上人這么多…… 想了想,明琬提議道:“我左右都要進廟,不如將貢品和香油錢給我,可一并完成了?!?/br> 聞致屈指叩著扶手,良久指了一名相貌平平的侍衛(wèi)道:“你帶上東西,和她一起去。” 明琬在那名侍衛(wèi)的護送下,好不容易擠到慈恩寺門口,果見姜令儀已等候在暮色初臨的燈火中。 寺中香客極多,長鐘香霧,坐佛慈悲。明琬排隊上香還愿,捐了香油錢和貢品,又見院前那株百年娑羅樹上掛滿了紅綢緞,樹下幾名高僧設臺打坐誦經,有人在向他們求平安符。 明琬心下一動,拉住姜令儀的手道:“姜jiejie,我們也去請個平安符吧。” 姜令儀知道明琬很擔心她爹的身子,便頷首道:“好?!?/br> 明琬求了兩只平安符。 “一個給伯父,還有一個給誰?”姜令儀溫聲笑著打趣她,眉目在燈火中婉約如畫。 明琬將手背在身后,藏住兩只平安符,笑而不答,伸長脖子去看姜令儀手中的那只道:“那姜jiejie的這只符,又是送給誰?” 姜令儀的父母前幾年相繼去世了,雖說有叔父,但一直關系平平,這只香囊必定不可能是給叔父的,那便只有可能…… “給上次送你斗篷的那位病人?”明琬笑著猜測。 姜令儀恍然回神,不好意思地嗔怪:“又胡說?!?/br> 姐妹倆說說笑笑地出了慈恩寺,走入一片華燈初上的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