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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監(jiān)站在他身后,驟然得知了皇家秘辛,尚在驚疑中,便聽到了七皇子的呼喚。“吳公公,”七皇子淡淡笑道,“你怕不怕?”老太監(jiān)愣了愣,隨即卻跪了下來,誠摯地伏倒在地:“若殿下不怕,奴才便也沒什么好怕的。”七皇子輕嘆了一聲,目光止不住放遠(yuǎn),似是自言自語地問道:“我怕什么?盛子裴在戰(zhàn)場上九死一生,尚且無所畏懼,我又有什么好怕?”老太監(jiān)說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覺,只覺得百種愁腸都被攪在了一起,讓他忍不住落下淚來。*七皇子的身體原不算差,但自從在雪地里跪了一夜,大皇子死后又燒了半月后,他的身體便虛弱了許多。盡管宮中有了這許多變故,但七皇子表面來看,依然是那個無憂無慮愛在父皇身邊撒嬌的小七。唯一不同的是,七皇子似乎變得聰明了些,漸漸在朝中顯出其治國方面的才華來。小七抱著父皇的胳膊,笑嘻嘻撒嬌道:“父皇父皇,兒臣這次去??h治水,治得好不好?”皇帝似乎早就忘了之前的爭執(zhí),一如既往地寵愛著這個小兒子,摸著他的腦袋夸贊道:“做得不錯,朕心甚慰。”小七甜甜笑道:“那父皇覺得三哥和我,誰做得更好?”皇帝愣了一下,失笑道:“你和他比什么?”小七抿了抿嘴,嘟囔著抱怨道:“可是我聽朝中大臣都在夸三哥是個賢王,頗有父皇年輕時的風(fēng)范……”皇帝垂下眼瞼,遮去了眸中的那縷驚疑。等出了御書房,走進(jìn)了自己的宮殿,小七瞬間收去了臉上的笑意,扶著門框止不住干嘔。老太監(jiān)心疼得無以復(fù)加,連忙上來輕拍著他的后背。七皇子彎了彎唇,嘴邊的笑意有些冷:“父皇還真是,一直都沒變啊……”老太監(jiān)不敢接話,只能勸道:“殿下,我去請?zhí)t(yī)吧。”七皇子搖了搖頭,阻止道:“不必,上次你不是找太醫(yī)問過了?”老太監(jiān)默然無言。那次,太醫(yī)診出來的結(jié)論是“思慮過重”。當(dāng)時這結(jié)果還讓太醫(yī)好生費(fèi)解——宮中最傻白甜最愛笑的七殿下,是怎么做到思慮過重的?也幸虧,這太醫(yī)與顧承旻關(guān)系比較密切,不然這話傳到皇帝耳中,還指不定得生出什么事來。七皇子半倚在門前,看著西邊日光緩緩沒入,低聲呢喃了一句:“皇兄你放心,害過你的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名單上的一個個被除去,隨著盛子裴在軍營中的名聲愈顯,七皇子垂眸看了看紙上的墨跡,終于只剩下了最后一個名字。七皇子從小廚房里端了藥出來,笑意吟吟地走入皇帝的寢宮。老皇帝面上已是一派病容,見到他,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來:“小七?!?/br>或許是年紀(jì)大了,老皇帝近年來越發(fā)沉溺于“慈父”的角色不可自拔,對著他比以前寵愛更甚。此時自然也不例外,諸多皇子中,被請過去侍疾侍得最多的,便是小七。七皇子把藥暫且放在一邊,笑得一如既往:“父皇?!?/br>老皇帝咳了兩聲,面容枯槁,愈發(fā)顯出身體的頹勢。七皇子靜靜坐在他身邊,觀察了片刻,突然出聲問道:“父皇,您想傳位于誰?”老皇帝顫抖著右手,握緊了他的手掌,安慰道:“你放心,無論傳于誰,我都替你排好了前路。蜀地富余,你去那兒做個王,自在,又能享福?!?/br>七皇子笑意不減,卻搖了搖頭,反駁道:“父皇要傳位于其他人,讓兒臣如何放心呢?”老皇帝似乎完全沒想到他會有這個心思,當(dāng)場愣在了原地。小七湊近了他的耳畔,低聲笑道:“父皇可是想傳位于四哥?可惜啊,四哥前幾日感染風(fēng)寒,已是重病在身,恐怕命不久矣吶?!?/br>老皇帝猛地一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小七笑得極為溫柔:“大哥和三哥被父皇親手處死,二哥被關(guān)了這么久,已若廢人;四哥六哥重病在身,五哥曾被父皇厭棄幽禁,乃至如今神志不清……如此算來,父皇似乎沒有其他選擇了呢?”老皇帝死死握住他的手,氣得雙眼突出,直喘氣道:“你、你殘害兄弟?”小七收起笑意,目光冷淡地看著他,提醒道:“我只是給四哥和六哥下了服藥,比不得父皇心狠,這么多的兒子,說關(guān)就關(guān),說殺就殺。”“父皇,您若傳位于我,我便保證四哥和六哥此病能痊愈,否則……”小七說著,輕輕吹了吹皇帝的耳朵,沒把后半句話說完。皇帝赤紅著眼,怒道:“你可知你母親……”小七食指壓在老皇帝的嘴上,打斷了他:“噓——我知道父皇不能傳位,但,此事如今除了你我,朝中無人知曉。如今這情形,若您不愿下旨,難道要從旁支里挑人嗎?”說著,七皇子不由面露委屈,可憐巴巴道:“兒臣好歹也是父皇的血脈,難道還比不得與父皇全無關(guān)系的旁人?”老皇帝手一顫,直愣愣地看著這個兒子,心中一片荒涼。*老皇帝死了。他至死,都不愿下旨傳位于小七。不過,正如小七所說,如今的皇室中,諸皇子病的病,死的死,瘋的瘋,數(shù)來數(shù)去也只剩下了他一個。七皇子自然而然地登基了。九五之尊,高高在上,小七看著跪了一地的大臣,心里莫名覺得有些無聊。登基大典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開了小差,止不住想——如今的邊關(guān),也不知是個什么樣子?與盛子裴分別這么多年,對方的信他倒是沒少收。而且隨著年紀(jì)漸長,看的事多了,他也就漸漸明白了盛子裴曾經(jīng)看他的眼神。幾年前,老皇帝還活著的時候,盛子裴曾回京述職。宮宴上,隔著大半個宮殿,盛子裴遙遙看了他一眼——炙熱,直白,卻又苦澀。只是一眼,七皇子卻突然之間明白了過來,自此,情竅初開。七皇子發(fā)著呆,默默地走完了全程。回到寢宮后,他第一眼,先看到了盛子裴送來的賀禮。新皇忍不住笑了一下。老太監(jiān)小心地打量著他的臉色,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大著膽子提了一句:“盛將軍好幾年沒回京了,皇上也要將他召回?”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