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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盛子裴這會兒是真的驚訝了,上下打量著白得跟糯米團子似的小七,有些不敢置信。小七佯裝生氣道:“子裴哥哥,我很聰明的!”盛子裴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朗聲笑著抱起小七轉(zhuǎn)圈,興奮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遠處,顧承旻看著傻乎乎轉(zhuǎn)圈的兩人,嘴角一陣抽搐。小周子笑容欣慰,道:“殿下如今可以放心了?!?/br>顧承旻斜眼看著他,挑眉:“我何時不放心過?小七向來都是這般聰慧通透的?!?/br>小周子:……您稍微把臉上的笑收一收,這話我就勉強能信了呢!*小七從來都知道顧承旻對于皇位的覬覦之心,他雖身處其外,卻也同樣清楚朝堂上的明爭暗斗。他甚至想過,如有必要,他可以幫大皇兄爭儲位。可是他唯獨沒有想到,顧承旻會出事。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小七心口一痛,猛地嘔出一口血來。老太監(jiān)嚇得沒了半條命,就要揮手叫御醫(yī)。然而,卻被小七拉住了衣角。七皇子紅著眼,死死揪住了老太監(jiān)的袖子,反復(fù)道:“我要見父皇,讓我見父皇……”老太監(jiān)心中一痛,扶著小殿下一步步走到了御書房門口。從小到大,七殿下頭一次被攔在了御書房外。總管太監(jiān)勸道:“殿下回去吧,圣上此時是不會見殿下的?!?/br>小七抖著蒼白的嘴唇,下意識反駁道:“不可能,父皇不會攔我。”總管太監(jiān)勸不動他。小七收到旨意,不管不顧地跪在了雪地里。天寒地凍,在這跪上一炷香,恐怕自己回去就要發(fā)高燒了。小七心想。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敢跪在這,以自己逼父皇出來相見。老太監(jiān)明白小殿下的心思,沒有多勸,只是沉默地在他頭頂撐起一把傘,然后陪著他跪在地上。——這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不比等多久,皇帝一定會出來見他。然而,一炷香過去……兩炷香過去……小七跪在冰天雪地的宮里,膝蓋漸漸麻木,這才隱隱覺得哪兒不太對勁。——父皇對他,向來是寵愛到了極點。這么些年,他不知多少次違背了父皇的旨意,也不知多少次砸壞了宮中的貴重東西,但父皇對此從來都是溫和一笑,從不計較。所有人都說,圣上無情,卻唯獨對他用心。而他也是這么覺得。他甚至清晰記得,兒時生病時,父皇是如何推掉了所有繁雜的事務(wù),耐心而又擔(dān)憂地守在他身邊。他也記得,盡管自己不好學(xué)還愛偷懶,父皇仍會和善地叫他騎射,教他詩文,還會因為他的小小成就而夸贊地摸他腦袋。皇帝這一生雷厲風(fēng)行,大多時候顯露出一股子六親不認(rèn)的狠厲來,可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不同的。而這股信念,終于在他體力不支而昏倒在雪地里的那一刻,徹底崩塌。總管太監(jiān)看得揪心,連忙把這條消息傳了進去,然而,那個對七皇子向來慈愛的皇帝,此時卻毫不在意地說了三個字:“隨他去?!?/br>隨他去。總管太監(jiān)愣在了原地。*顧承旻死前,小七偷偷去看了他一眼。顧承旻身上穿了一身素色長袍,臉上的表情卻一如既往的沉靜,甚至還有余力朝著他笑了笑。通敵叛國之事究竟是否存在,兩人心中都有數(shù)??墒谴藭r,兩人卻沒有再提此事,反而是顧承旻摸了摸他的腦袋,輕嘆了一聲:“小七,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小七看著他,眼圈止不住泛紅,顫聲道:“父皇這是瘋了吧?他一定是瘋了……”顧承旻臉上難得有些遲疑。猶豫了片刻,他還是沒有多說,只是囑咐了一句:“無論如何,你要小心父皇?!?/br>小七“刷拉”抬頭,認(rèn)真注視著他,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流淌:“皇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顧承旻彈了彈他的腦門,輕笑道:“生在帝王家,多是薄幸人。所謂伴君如伴虎,這話并不止是說給臣子們聽的,你更是要記得?!?/br>小七心中微震,有所懷疑,但此時,他卻只是點了點頭,顫抖著應(yīng)聲:“好。”“還有,”顧承旻狠了狠心,面上的笑容顯得有些無力,“我出事后,盛家也難自保其身,無論盛子裴做了什么,別攔他,也別疑他?!?/br>小七握緊拳頭,指甲狠狠嵌入掌心:“我知道了?!?/br>“其他似乎也沒什么了。”顧承旻垂眸,望向不遠處的燭光,輕聲道,“小七,你先回去吧,我不想你看著我死?!?/br>七皇子渾身一顫,半晌沒說出話來。顧承旻錯開目光,沒忍心看他此時的神情。好半天,七皇子才終于有力氣,撐著自己站起來,一步步地往外走,告訴自己不回頭。等終于支撐著回到了自己的宮殿,七皇子眼前一黑,又徹底暈了過去。這次,他燒了小半個月。等他迷迷糊糊從病中清醒過來,諸事似乎都已經(jīng)落定。顧承旻給他留了一小撥密探,自顧承旻死后,那撥密探便盡數(shù)歸了他,替他在外打探消息。“大皇子已經(jīng)下葬,因為謀逆罪名在身,未能入得皇陵?!?/br>“盛家原被判了滿門抄斬,但盛子裴獄中揭發(fā)了大皇子結(jié)黨營私的罪證,故而獲得輕判。三日后,盛子裴將以白身充入軍營?!?/br>……如此種種,落入小七耳中,攪得他頭疼。七皇子忍耐著太陽xue一陣一陣的刺痛,明明腦內(nèi)亂得不行,卻仍有力氣抓住茫茫思緒中的那一縷猜疑,吩咐道:“留兩個人看著盛府的動向,其余人回來,查一查……”太陽xue又是一陣劇痛,七皇子咬著下唇狠狠壓下痛楚,深吸了口氣,才緩過神來,續(xù)道:“查一查我的身世。”*顧承旻沒有告訴他的那些事,在幾年之后,終于還是解開了最后的幕布。“七殿下乃圣上與羌人所生,德妃懷孕期間,圣上知曉德妃為羌胡探子,待其生下七殿下后,白綾賜死?!?/br>小七看著手中密報,心中除了空茫,居然已沒有難過的感覺。“不能繼承大統(tǒng),居然是我最大的保命符?!逼呋首幼猿暗匦α艘宦?,手指一抬,將密報放在燭臺上點燃,燃燒至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