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胳膊，“您怎么出來了？不是讓您在里頭歇息嗎？”

    “我沒事。”顧攸寧應(yīng)得沒什么精神。

    從西樹胡同回來后，她也沒怎么吃東西，又怕回去讓嬤嬤和小滿擔(dān)心，索性便在里頭躺著，可她心里藏著事又怎么睡得著？傍晚那群人說胡姬的事，她也聽到了……不愿再想這件事，她抬起眼簾往外看，待瞧見站在外頭的是杜仲，心驀地一跳，臉色立刻就變了，“你怎么來了？”她忙提步過去，臉上也是一副沒遮掩的緊張模樣，“是不是姬朝宗出事了？”

    “夫人。”杜仲喊她。

    聽到這個舊日的稱呼，顧攸寧的眼眶頓時就紅了，有許多話想問他，只是這會她更緊張姬朝宗，繼續(xù)啞著嗓音問人，“到底怎么了？”

    可杜仲看著她這幅樣子，一時卻不敢答了，如今主子還在氣頭上，指不定該怎么磋磨夫人，夫人這會身體又不大好，若出個什么事可怎么好？

    顧攸寧不曾聽他回答，更擔(dān)心了，“我去看看?！闭f著就要提步往外走。

    半夏見她連斗篷都不披就要出去，急得不行，忙追過去拉了人一把，一邊狠狠瞪了眼杜仲，一邊軟著嗓音和顧攸寧說起杜仲的來意，知道她是非去不可，也不好攔人，讓三七拿了斗篷過來又叫了車，這才和人說，“我陪您過去?！?/br>
    “你留著?！?/br>
    “姑娘……”半夏蹙眉。

    顧攸寧這會心神稍稍定了一些，雖然心系姬朝宗的身體，但還是不容置喙地和人說道：“夜里杜老板要過來，三七不懂那些，你得看著?！?/br>
    自然不僅僅是為了生意。

    她很清楚姬朝宗怨她怪她，也知道自己這樣過去肯定會被人奚落譏嘲，可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不能讓半夏跟她過去。

    半夏一向維護(hù)她，到那個時候，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受人奚落。

    可她對姬朝宗心懷愧疚，無論他怎么對她，都是她應(yīng)該承受的，不等半夏再說，顧攸寧就把目光轉(zhuǎn)向杜仲，“我們走吧?！?/br>
    杜仲到底記掛著姬朝宗，也不敢再猶豫，忙應(yīng)了一聲。

    馬車朝西樹胡同駛?cè)?，半夏站在門口看著越行越遠(yuǎn)的馬車，又氣又急，跺了跺腳，聽到三七過來詢問“半夏jiejie，那人是誰啊，東家這么晚是要做什么去？”

    她沒好氣地吐出兩個字，“冤家！”

    就知道碰到那位姬大人的事，姑娘肯定坐不住，早知道是這樣，當(dāng)初還不如不應(yīng)承姑娘離開，也不至于兩人如今變成這幅樣子。

    ……

    車夫在外頭趕車。

    顧攸寧看著對面的杜仲，忍不住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以前從未生過病，怎么如今居然還到暈倒的地步？”

    從前姬朝宗體質(zhì)最好不過，大冷天的都只穿一件衣裳，就算連著幾日不曾歇息也只需補(bǔ)個覺，醒來又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不知道他這一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變成這樣，顧攸寧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緊了緊，聲音也不由壓低一些，“他這一年……過得怎么樣？”

    杜仲本來正在擔(dān)心姬朝宗的身體，手握著布簾，還催著車夫快些，聽到這話卻輕輕抿了下唇。

    實則主子們的事，不是他們這些人能置喙說道的，他也清楚夫人心中并不是沒有主子，若不然也不會碰到主子的事這么緊張，可想到主子這一年來的變化，他脫口而出的時候，不免還是夾雜了一些氣音，“您當(dāng)初留下一封信就離開，難道沒想過主子會變成什么樣嗎？”

    看著女子驟然蒼白的臉，又嘆了口氣。

    知道她這一年肯定也不容易，杜仲埋下頭，低低說了一句“抱歉”，繼續(xù)和人說起這一年來的事，“當(dāng)初主子為了陪您過生辰，馬不停蹄趕了好幾日終于趕到京城，沒想到他滿面風(fēng)霜去見您，您卻只留下一封信。”

    他們這些舊人，既盼著他們能和好，可每每想起這些事，總歸是沒辦法對她一點氣都沒有，也因此造就了杜仲此時復(fù)雜的內(nèi)心。

    既敬她，又氣她。

    他的手捏成拳頭抵在膝蓋上，外頭車輪碾過青石板，而他聲音低沉，“您離開的頭一個月，主子就差把整個京城翻遍了，后來知道您可能是跟李先生他們離開，又發(fā)動了姬家的三十六衛(wèi)出去找您，這一年來，扶風(fēng)帶著三十六衛(wèi)一直在找尋您的蹤跡。”

    “知道您在宣化，主子立刻過來，不然您以為就簡單的巡視需要主子親自過來嗎？”

    “您說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這一年三餐不定，夜不能寐，公務(wù)忙些的時候還好些，困極了總能睡個一兩個時辰，可若是空閑下來，他便整夜睡不著覺，怕老夫人和長公主擔(dān)心，他連家都不敢回?！?/br>
    “夫人?！?/br>
    杜仲把心里這些話全都吐出來之后，壓抑在心里的那團(tuán)氣總算是紓解了不少，他看著壁燈下，女子蒼白到已經(jīng)失去血色的臉，低聲嘆道：“您跟主子走到當(dāng)初不容易，有什么話，您不能直接問直接說，留下一封書信就離開，您可知道主子這一年有多難過？”

    “我……”

    顧攸寧張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都吐不出。

    她當(dāng)初離開的時候，不是沒想過，可她一直以為過些日子就好了，她在信上說得很清楚，她以為姬朝宗對她失望之后肯定就不會再記得她了，而且京城有那么多人喜歡他，不說旁人，他那個表妹和他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又滿心都是他……等相處久了，他自然會忘記她。

    她只是以為，以為自己沒那么重要。

    心口的痛感瞬間蔓延到五臟六腑，顧攸寧用力掐著自己的手心，好似只有這樣，她才不至于在這個時候徹底崩塌。

    馬車已經(jīng)停下。

    杜仲看著對面的顧攸寧，因為低頭的緣故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但也能從微微顫動的肩膀知曉她這會的情緒肯定不好，抿了抿唇，不由勸道：“主子如今性子變了許多，您要是……”

    話還沒說完就見她搖了搖頭。

    “我沒事?！鳖欂鼘幍穆曇艉軉?，她邊說邊坐直身子，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她的異樣，只有袖下無人瞧見的手一直緊緊攥著，“下去吧?！?/br>
    “是……”

    到了宅子。

    顧攸寧就徑直去了廚房。

    李婆子她們都已經(jīng)回去了，她也沒讓人幫忙，熬了一碗清淡的香菇雞絲粥，放了些菜沫和胡蘿卜丁，怕他覺得味道淡，又放了一些調(diào)料，還有廚房本來就有的涼菜等物。

    沒讓杜仲拿過去，而是讓人帶著她去了姬朝宗的屋子。

    姬朝宗不喜歡別人伺候，那些護(hù)衛(wèi)早就不知被他打發(fā)到哪里去了，聽到腳步聲，漆黑的屋子里傳出男人冷漠到不耐煩的聲音，“出去?！?/br>
    聽到他沙啞虛弱的聲音，顧攸寧的心底五味陳雜，朝杜仲搖了搖頭，她徑直打了簾子進(jìn)去了，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