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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身邊就是四面楚歌,后患無窮,他是個頂精明的人啊……” 皇帝目光微微放空,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哀憫,良久,才喟然道:“情,他動了真情,不忍心,那藥應(yīng)是也沒喂給瑟瑟喝,這個孩子……” 譚懷祐躬身上前,道:“這事總歸是有些捕風(fēng)捉影的意思,沒有實(shí)證,當(dāng)不得真的?!?/br> 這倒是給皇帝提了個醒,他指著內(nèi)侍道:“你去,召校事府的王效來見朕?!毖粤T,又指了指譚懷祐,低聲道:“你去召另一個人……” 午后天邊彤云聚斂,下了一陣小雨,約摸半個時辰便停了。檐上積了些水,淅瀝落下,滴在卷草紋雕磚上,濕答答的一片,總也曬不干。 議政殿內(nèi),王效跪在案桌前。 “陛下讓臣查十六年前的舊事,關(guān)于驪山行宮和長公主,連同裴家在內(nèi),還說……要瞞著太子殿下,絕不能讓您知道。” 沈昭手里緊攥著狼毫筆,邊上還有一大摞未批閱的奏疏,他掠了一眼這些囊括了軍政要務(wù)的奏疏,神情幽深莫辨,只道:“孤知道了,你去吧,該怎么查,該讓父皇知道多少,你心里有數(shù)。” 王效頷首,躑躅道:“可是,按照陛下那多疑的性子,這么大的事,應(yīng)當(dāng)不會只派臣去,臣這邊是絕沒有問題的,但事情……殿下還需要早做準(zhǔn)備?!?/br> 沈昭點(diǎn)了點(diǎn)頭,王效起身,戴上幃帽,遮住大半張臉,謹(jǐn)慎地隨人出去。 王效走后,蘇合忍不住道:“本來趁著蘭陵公主打壓慶王他們,殿下悄悄招斂了朝中許多大臣,現(xiàn)在岐王和慶王重得自由,正和蘭陵公主斗得厲害,他們都顧不上咱們,形式正是一片大好,陛下這個時候來這么一出,這……這不添亂嘛!” 他出身草莽,行事說話向來不羈,沈昭也習(xí)慣了,懶得跟他計較,只瞥了他一眼,問:“你說,現(xiàn)在怎么辦?” 蘇合一攤手:”能怎么辦?長公主和裴元浩自己作的孽,讓他們自己收拾去。殿下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另娶……” 被沈昭冷睨了一眼,他訕訕住口,覷看著沈昭的臉色,輕聲道:“殿下舍不得,臣也覺得太子妃挺好的??墒虑橐讶贿@樣了,除非沒盯上,沒疑心,可一旦盯上了,它就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您不能什么事都自己扛,要不……跟太子妃商量商量?” “她承受不了?!鄙蛘崖冻鎏巯е骸斑^去以為她是宋姑娘,已經(jīng)給了她很大的打擊,性情都變了。若是再告訴她這只是一個局,真相更加不堪,她非瘋了不可。況且孤試探過……不行,她不可能接受?!?/br> 蘇合聽他羅列了一大堆理由,各個冠冕堂堂,不禁大不敬地翻了個白眼,道:“殿下,臣是個粗人,但臣不是個沒腦子的粗人,咱們在這商量事兒,您有什么就說什么,要是像您這樣總藏一半說一半,幾時能商量出來個結(jié)果?” 沈昭低垂下頭,神情委頓,許久,才抬起頭,盯著蘇合,道:“孤問你,如果……如果你是個女人,跟孤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彼此投契,孤對你很好,很愛你,但是你是個凡事很少入心的性子。后來,你遭遇了親人的背叛傷害,在患難中,你對孤生出些依賴,你還說了你愛孤,應(yīng)當(dāng)也不是騙人的,是真愛?!?/br> “現(xiàn)在有個問題,這愛有多深,有沒有深到能讓你背棄自己的父母,站在孤這一邊,同你所有的親人為敵?” 末了,沈昭有些不甚自信地凝著蘇合:“你覺得,我值不值得一個女人為我不顧一切、斬斷自己后路,與所有人為敵?” 蘇合不語。 沈昭又補(bǔ)充道:“或者……我們應(yīng)當(dāng)再培養(yǎng)些感情,生個孩子,等她更愛我一些,再也離不開我了,我再告訴她……” 蘇合默默看著沈昭,突然明白了他的心境,隨即生出幾分同情。 兩人正無語凝噎,脈脈相對,魏如海站在門外稟報:“太子妃來了,她說給殿下燉了羹湯?!?/br> 沈昭聽到瑟瑟來了,神情驀然變得溫柔起來,沖外面道:“讓她來吧。” 蘇合看著這平日里雍貴冷傲的殿下在‘情’之一字面前是這么卑微,心疼至極,一腔熱血翻滾過,極為誠懇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殿下如此風(fēng)華絕世,應(yīng)當(dāng)多些自信的。若我是個女子,有幸得殿下眷戀,那必定是癡心以待,生死不移的。我愿為您綿延子嗣,與天下人為敵。” 一番陳詞道盡赤膽忠心,蘇合都快被自己感動壞了,卻見沈昭神色古怪地盯著自己,像是在看傻子…… 他正疑惑,身后穿來輕微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瑟瑟正蹙眉看他,眼神格外苛刻地從臉劃到他的脖子,再到他的胸脯。 視線最終停在了他那突起得十分明顯的喉結(jié)處。 第45章 45章 殿內(nèi)一片死寂。 蘇合實(shí)在受不了這樣悶窒壓抑的氣氛, 道:“太子妃, 您千萬別誤會,臣沒這個意思,是殿下問的……” “行了, 你閉嘴吧?!鄙蛘哑沉怂谎?,正色道:“上一回查找南楚密探, 順帶挖出來幾個蘭陵公主安插進(jìn)深宮的細(xì)作,但就這樣放著,沒驚動他們,是不是?” 蘇合一聽沈昭在跟他說正事, 忙收斂神思, 端正而立,應(yīng)是。 沈昭道:“想個辦法把這事透給他們。你說得對,這本來就是姑姑和裴元浩作的孽, 該他們自己收拾爛攤子。父皇讓王效瞞著孤, 分明是對孤起了疑心,日后行事得更加小心?!?/br> 蘇合頷首應(yīng)下,躑躅了片刻, 猶豫道:“殿下, 要不……讓傅司棋回來吧。倒不是缺人手,只是這些事做起來需得隱秘, 得用足夠可靠的人, 傅司棋這人雖然別扭, 但忠心是絕對的?!?/br> 沈昭沒說話。 瑟瑟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 笑道:“許久沒聽見小傅子在耳邊聒噪了,還挺不習(xí)慣的?!?/br> 沈昭這才沖蘇合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去辦吧?!?/br> 蘇合面上悅?cè)?,朝沈昭和瑟瑟揖禮,退了下去。 瑟瑟自婳女手中接過瓷盅,放在沈昭手邊,回想剛才他們的話,問:“是不是前朝出事了?跟我母親有關(guān)?” 沈昭抬起瓷盅輕抿了口,朝著瑟瑟微微笑說:“一點(diǎn)小事,我能應(yīng)付,不必?fù)?dān)心?!?/br> 瑟瑟面色一黯,有些悵然:“你這樣說……是不打算告訴我嗎?” “真的只是一點(diǎn)小事……”沈昭話音微滯,凝睇著瑟瑟,她那遠(yuǎn)山輕黛的娟秀蛾眉間攏著淡淡輕愁,如煙似靄,好像總也抹不開。 他的心防,他所有的顧忌,在面對這樣悶悶不樂的瑟瑟時,似乎都在一瞬間盡數(shù)消弭。 “你有知道真相的權(quán)利?!鄙蛘汛鬼p吟,像是在對她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若是為了自己,什么都瞞著你,自以為是地待你,這樣跟姑姑,跟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