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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晴好,傍晚時遠眺夕陽余暉中的故宮,是極動人的美景。 “每年六月開到九月。于明出事,就是在這期間?!彼螘鬏p輕說。寥寥數(shù)語,方嵐卻不寒而栗?!?/br> 張大燕在威尼斯酒店當清潔工,負責女更衣室和泳池的清掃整理工作,和于明幾乎同時來到北京。” “于明在京城租住的房子就在附近,下班常來威尼斯酒店健身游泳?!?/br> “這里,離斷手被發(fā)現(xiàn)的民康胡同也不遠。”宋書明輕聲說,伸手攔住電梯門,讓方嵐和詹臺先進去。 電梯被宋書明按到18層,“來之前我已經(jīng)問過,張燕今天正當值?!?/br> 18樓是酒店的頂層,沒有客房,只有健身房、行政酒廊和占據(jù)了半面樓頂?shù)臒o邊泳池。 方嵐一下電梯就被落地窗前的美景震撼了。暗黑色的泳池波光粼粼,池水像是漫過了樓頂流了下去,深藍色的天空和藍黑色的池水交相輝映,一時竟讓人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 正值傍晚,大朵大朵紅色的云霞綴在天邊,方嵐瞇起眼睛望著夕陽,被這攝人心肺的景色迷了神。 “這還只是內(nèi)陸,如果是海邊,會更美?!闭才_蹭著她的肩膀站了過來,一邊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她的神情,一邊小聲碎碎念,“我和你說的深圳的那家青旅就是這樣,頂樓有一個巨大的天臺,晚上躺在天臺上看海,漂亮得不得了…你不愿意去住…” 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還帶了點撒嬌的感覺。方嵐微笑著回頭看他,黑頭發(fā)的大男孩,眼神純稚又清明,她心里一暖,下意識回道:“下次去吧…” 詹臺的眼睛立刻亮了。 方嵐一赧,垂眸道:“這次沒去,還不是因為你手受了傷。” 詹臺笑,湊近她低聲道:“是我不好,是我忘記了,阿嵐你說的對,你是為我想才不去住,你是關心我是不是?!?/br> 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很欠打,可是卻并不討人厭。方嵐咬著下唇笑得開心,還沒想好怎樣懟他,就被一旁默默看著兩人的宋書明打斷:“經(jīng)理來了?!?/br> 經(jīng)理姓常,約莫三十多歲,圓圓臉蛋看著十分討喜,滿頭大汗趕到,見了他們便開始道歉:“對不住啊,臨時開會來晚了。” “您找張燕是嗎?請這邊來。”她在前面帶路,又出聲試探宋書明:“不知道張燕是犯了什么問題?其實她這個月做到底,本來合同也就結束了,也并不是我們酒店的正式職工。” 她話里帶了開脫的意思,詹臺俊眉一挑神色冷峻,張燕被他淡淡一瞥,面色微紅,不敢再說。 女士更衣室已經(jīng)被清空,詹臺走到門口伸手去掀門上掛著的布簾。 手臂微微一抬,布簾掀開卻好似刮過一陣小風。 榆木葫蘆還掛在方嵐的頸邊,像被風吹到似的輕輕一動。 詹臺立刻意識到了,敏感地回頭,看了一眼小葫蘆皺起眉頭。 他手邊便有綠豆,隨手往門簾上一撒,又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有只黑色的小蟲像被綠豆驚到,隨著四散的綠豆同時落在地下,出溜一身鉆進門口的鞋柜。 方嵐皺眉:“五星級酒店怎么還會有蟑螂?” 詹臺卻神色一凝,搖頭道:“不是蟑螂?!?/br> 是尸蟲。 難道于明的尸體在這里?方嵐肅了神色跟在詹臺身后,邁步進入酒店的更衣室里面。 一排一排的更衣柜中空空如也,腳步踩在空蕩的更衣室里發(fā)出聲響,時不時有突兀的水管聲傳來。 方嵐屏住呼吸,警惕地看四方。 “在找我嗎?”低沉的女聲突然傳來,喑啞粗糲。 方嵐驀地回身,更衣室側面有一排梳妝臺,擺放了吹風機面巾紙乳霜之類的洗漱品。 一面落地鏡擺在梳妝臺之前,而數(shù)月之前曾經(jīng)雇傭方嵐尋找失蹤弟弟張大川的張大燕,就站在那面鏡子前面。 數(shù)月不見,她卻整個人都像是變了。 上次見她,分明還是一個樸素老實的農(nóng)村打工女,這次見她,樣貌枯瘦,恍惚中帶了桀驁。 她朝他們走來,方嵐卻看著照映她背影的那面鏡子,神色大駭。 第96章 新街口 張燕走得很慢, 一步步蹭著地板挪動,像一只蠕動掙扎的巨蟲, 眼神渙散:“原來是小陸道長…你原先說的沒錯, 我弟弟確實已經(jīng)死了?!?/br> 她還記得方嵐,只是那時方嵐還用了陸幼卿的名字, 在張燕的記憶里就仍是當初的“陸道長”。 張燕這一句話,倒提起許多往日舊事, 方嵐莫名有些沒來由的心虛, 偷偷側目打量身旁詹臺的神情。 詹臺面無表情,看不出什么心情。 卻在方嵐挪開視線之后,勾起了唇角。 張燕的姿勢怪異步伐緩慢。方嵐情知有異, 更是不放心中警惕, 不錯眼地打量她。 她身上穿深藍色的長袖長褲,褲腿挽起, 露出黝黑的小腿。雙腿交錯走得卻尋不出什么錯處, 只是慢了些罷了。 方嵐的視線再往上移, 突然之間發(fā)覺張燕緩慢的動作并不是因為她的腿,而是因為她僵硬如鐵的左手臂。 手臂!方嵐醍醐灌頂, 如果張燕真的是兇手, 她的左手應該早已被自己砍下分成碎尸塊。一個沒有了一只手的清潔工,是如何在五星級酒店中工作,并且成功瞞過眾人的? 方嵐的眼神立刻飄到張燕的手臂上, 她長長的藍色工裝袖子遮住了手臂,連手掌都縮在其中。那只手臂仿佛一根僵硬的竹竿撐在寬大的袖子里面, 她每走一步,都因為僵硬的手臂的掣肘而不得跨大步伐。 方嵐心中一凜,懷疑起那袖子里面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張燕越走越近,離寬大的梳妝臺越來越遠,逐漸露出身后雪白的鏡面。 方嵐看著張燕身后照映她背影的那面鏡子,突然之間露出駭然的神色。 鏡面之中,張燕仍是張燕。 但那僵直如木的左手臂上,卻分明趴了一個只剩下半截身子的男人! 血淋淋、赤/裸/裸的半截男尸,自腰部往下整齊地斷裂,綴在身外的碎rou內(nèi)臟像招魂的幡引,隨著她挪動的身軀前后擺動。 他緊緊扒在張燕左邊肩膀以下,像是深深扎根其中一般。原本應當空空蕩蕩的衣袖,此時卻被那人狠狠裹在懷中,猙獰的頭顱嵌在斷肢處,仿佛饕餮巨獸吞噬了她的一條手臂。 鏡中只看到得到那男子短發(fā)的背影,方嵐驚懼交加,張口無言。 而偏偏就在此時,鏡中原本背對著她們的那個男子卻突然轉(zhuǎn)過頭來。 方嵐看到了他轉(zhuǎn)過來的臉,青白面孔,龍眼圓睜,死不瞑目七竅流血,面目腫脹像是被泡發(fā)了一樣。 驚呼被壓在喉中不敢發(fā)出,可方嵐卻再不敢看,霎時閉上眼睛,掌心的桃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