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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來這個世界上,不是一錘子買賣,不是說你混完今天就不用管明天了,你總去找小路,找捷徑,想著沒關系,我早晚回到大路上不就可以了,但等你真想回去的時候,就回不去了。”小瘋子終于認真看我。其實覺得日子難捱的不只他一個,我又不是真的沒心沒肺,你媽天天在外面裝孫子回家累得像孫子完后還得住在馬桶不暢管道漏水的破房子里,誰能開心得起來?可不開心又怎么樣呢,難捱是一天,好過也是一天,現(xiàn)實就慘到這份兒上了你沒辦法,只能開解自己。“還記得出獄前那次開會王八蛋說的話么,他說外面的人,可以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來,咱們里面的出去了,只能從頭再來。你別怨天別怨命別怨社會不公平,都是自己作的?!?/br>“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想丟拖鞋?!毙’傋庸钠鹑鶐妥?,這是他郁悶的形象表現(xiàn)。我莞爾:“幸虧你沒丟?!?/br>小瘋子也跟著樂了下,然后正色起來,保證似的說:“放心吧,大不了以后我多動胳膊腿,少動腦子?!?/br>話怪怪的,但意思是那個意思,所以我很欣慰:“嗯?!?/br>“那你把錢給我吧?!?/br>“……”“七百?!?/br>好么,剛降下去的火氣又讓這小混蛋給挑起來了:“錢一分沒有,拆伙你也不用想,我就是街頭賣藝,你也得拿草帽幫著收錢!”“靠,憑什么呀!”“你是我弟!”小瘋子愣在那兒,呆呆看了我很久,才說:“馮一路,你不欠我的。”過往的種種忽然涌上心頭,入獄的時候我叫他神經(jīng)病,后來我叫他小瘋子,籃球賽的時候我聲嘶力竭的加油,聯(lián)歡會上樂呵的小合唱,還有辯論賽,采石場……這一刻我才發(fā)覺,原來不經(jīng)意間我們已經(jīng)走過了這么多年。是啊,我不欠他的,我不欠十七號任何人的,我甚至不欠俞輕舟。但為什么我們這些人,會在今生以如此特殊的方式聚在一起呢?隨手揉亂小瘋子的頭發(fā),我咧嘴一笑:“更正,是這輩子不欠。”我信命,也信因果。三天后,小瘋子順利出院,不過那貴婦的束胸帶還是要掛著,因為想讓骨頭重新長上,起碼得兩三個月。家居市場肯定不能再去了,雖然和彪子嗆聲的時候放了狠話,但冷靜下來再去權衡利弊,智商大于二十的都知道趨利避害。周末,我請周勇吃了個飯,順帶還錢。周勇不矯情,在確認我手頭還有些流動資金后,便收下了錢,然后我倆就開始喝喝小酒,吃吃小菜,抽抽小煙,談談小天。他問小瘋子的情況,我說在家養(yǎng)著呢,每天過著豬一般的幸福生活,他說親兄弟也就這樣了,你挺夠意思。我說小瘋子就是我弟,親的。周勇沒較真兒,反而打開話匣子,開始給我講他的發(fā)家史。我這才知道,當年因為故意傷人,光頭在牢里呆了十二年,十八歲進去,出來正好三十。拿著爹媽全部的養(yǎng)老錢炒股,都賠了,氣得爹媽差點兒和他斷絕關系,最后還是有個親戚看不過眼帶著他一起做家具生意,他才慢慢起家,到如今,他不做家具改做皮鞋了,在東莞開了個廠子,給別人貼牌生產(chǎn)。“那你豈不是要南北兩頭兒跑?”“廠子有人照看著,一個月也就跑兩回吧?!?/br>“那你省心了,就坐家里等著數(shù)錢唄?!?/br>“cao,讓你上嘴唇碰下嘴唇這么一說,可真他媽容易了?!?/br>我嘿嘿樂,半認真半調侃道:“所以你在知道我坐過牢之后就特意關照我生意了,對吧。”“這不想起我那會兒了么,”周勇摸摸自己的光頭,有點感慨,“剛出來都挺難的……”氣氛忽然轉了調,我可有點不適應,忙和他開玩笑:“你那鞋廠還缺人不,我在監(jiān)獄里絕對心靈手巧,各種流水線沒有我拿不下的。”周勇卻很認真地放下酒瓶,湊近我,目光炯炯:“流水線永遠都缺人,但你如果不想這輩子都坐在這條線上,聽哥一句,干自己的買賣?!?/br>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翻了個白眼:“我倒是想干,哪有錢啊。”周勇想都沒想,直截了當問:“缺多少?”這下?lián)Q我囧了:“靠,我不是那意思,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有手有腳,真想干還能有干不成的事兒?”“這就對了,”周勇拍拍我肩膀,語重心長,“一開始就定好目標,不容易走彎路?!?/br>“是啊,”嘆口氣,點點疲憊從心底升騰起來,“都老大不小了,再拐上幾個彎,直接夕陽紅?!?/br>第51章夏天最熱的兩個月,就在小瘋子努力的康復和我拼命的蹬車之間,悠悠劃過。生活依舊拮據(jù),但談不上苦難,起碼我還有吃有喝,能勞動能賺錢,能有個屋子遮風避雨,不至于淪落到天橋底下。而且因為我不管多熱的天多難走的道都樂意去,在家居市場門口也算闖出些口碑,有些店的導購在賣出家具后會直接把顧客領到我跟前,而且不收牽線費。小瘋子那事兒后,我一直盤算著買倆手機,不為別的,起碼在有危險的時候能聯(lián)系上對方。但這話我沒跟小瘋子說,直到最近覺著經(jīng)濟條件允許了,才跟他提。結果不出所料,小孩兒那叫一個興奮,滿屋蹦噠嘴里一直喊,我要蘋果,我要蘋果。我搞不懂他的心思,難道買手機不比吃水果更重要么?當然后來我知道了,此蘋果非彼蘋果,而且……六千??吹竭@個價格的時候我有種把小瘋子剩下肋骨都拔光的沖動,反正不是我殺了你就是你殺了我!小瘋子很不甘心,巴拉巴拉說了這手機好多好多優(yōu)點,可在我看來,除了發(fā)短信和打電話,它只比其他手機多了一個功能——當兇器。雖然殺傷力照比磚頭是差了些,可在眾多小巧精致的手機里絕對獨占鰲頭。最后的結果是我倆拐到蘋果店旁邊的電子市場門口,花400塊買了倆二手諾基亞。電話到手的時候,小瘋子一邊擺弄一邊和我說,馮一路,我大學用的都比這個好。這話我信,只是有一個問題不明白,既然嫌棄,你他娘的干嘛樂成一朵牡丹花兒。九月初,天氣漸漸轉涼。容愷傷愈復出,準備正正經(jīng)經(jīng)找份導購的工作。不過原來那地兒肯定不合適了,所以我踩著三輪帶他滿城的轉,最終尋到另外一處市場,雖說規(guī)模比之前的小一些,但競爭也沒那么激烈,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和極快的反應速度,容愷輕輕松找到工作,我呢,自然也就跟著換到這里,幾天下來,收入也挺穩(wěn)定。日子細水長流起來,我終于騰出時間去監(jiān)獄看花花。那是個剛下完雨的上午,監(jiān)獄前的道路上滿是被雨水打下的落葉。因為地處偏僻,沒有環(huán)衛(wèi)工人清掃,于是深淺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