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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地漏的堵頭,那玩意兒的材質(zhì)是堅硬的pvc,經(jīng)過刻意打磨的話,銳角堪比兇器。和機遇一樣,危機也是無處不在。應(yīng)對池枚的狀況,常鐘山比常遠想的要得心應(yīng)手。他爸不知道從哪兒借了臺那種辦公室午休用的小折疊床,還有一床薄毯子,支在床腳躺著跟臨床的家屬在小聲地聊天,說著說著還會笑起來,作為長期生病的人的家屬,他們懂得怎么苦中作樂。池枚躺在床上,安靜的如同一截木頭。她醒著的時候自己總是在逃,而她在后面窮追不舍,常遠沒想到他們之間的和平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到來,但他左思右想,卻悲哀地發(fā)現(xiàn)這也是唯一的方式。許惠來建議他最好別出現(xiàn),常遠也就沒進病房,他在走道的塑料椅上面坐,時不時去條窗那兒往病房里看看,池枚幾乎不動彈,也沒什么突發(fā)情況。十一點多的時候,出來抽煙的常鐘山逮到了他,一臉臥槽地問他怎么還在這里。常遠的手指被寒氣浸得冰涼,他心里也很凄苦,可有些無形的東西支撐著他,強迫他必須坐在這里,去習(xí)慣他聽聞的一切,他輕輕地跺了跺腳,說:“我睡不著,過來看看,爸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打份宵夜?!?/br>常鐘山嘆了老大一口氣,沒再趕他,很多年前池枚剛犯病那會兒,他也是擔(dān)心的整宿睡不著,后來習(xí)慣和疲倦抵消了恐懼,到如今已經(jīng)能隨口開起玩笑,這不是別人能勸好的,雖然人總會朝著別人勸告的方向去改變,但折磨必不能少,雞湯或許不能成為鎧甲,但是傷疤一定可以。不過對于常遠的偷摸前來,常鐘山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還是高興的,愛有私,人就喜歡看見別人的付出,才能感覺受到了重視、沒有被忘記,才有回報的動力。好一會兒常鐘山才捶了捶兒子的肩膀,說:“別忙了,我晚飯吃的飽得很。我沒精力叨叨你,你是成年人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注意,不然禍害的不只是你一人,行了,不是惦記么?進去看看你媽吧,她睡了?!?/br>常遠心里一陣發(fā)暖,他覺得慶幸,起碼比父母都是糊涂蟲的老袁幸運。他第二次看池枚穿病服,已經(jīng)沒有上午那么扎心了,也許是光線昏暗,她顯得虛弱了很多,連同她身上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場都不見了,常遠感覺自己好像有很多年都沒有這樣肆無忌憚地看過她的模樣了。這天常遠站在病床前仔細端詳,忽然發(fā)現(xiàn)他媽雖然老了,但睡著的時候,仍然是這間病房里最好看的中年婦女。也許疾病并非一無是處,某些程度上它能打破敵對的家庭關(guān)系,讓漸行漸遠的親人重新靠近。常鐘山年紀(jì)大了,對于現(xiàn)狀也沒常遠那么緊繃,躺了會兒就睡了,睡前他叮囑常遠務(wù)必趁早離開。常遠點點頭,他不覺得困,只覺得時間難熬,想找邵博聞聊聊天,又怕耽誤對方睡覺或是那邊已經(jīng)睡了,后來他實在是無聊,就在網(wǎng)上搜段子看,結(jié)果也沒怎么笑。最后他干脆靠在墻上發(fā)呆,腦子里天馬行空,一會兒覺得現(xiàn)在的情況無路可走,一會兒又假想到池枚恢復(fù)到之前的狀態(tài)了,變著法兒地逼他跟邵博聞分開,那還不如……還不如就維持現(xiàn)狀!常遠猛地坐直了,心里砰砰直跳,雖然老袁說去他媽的孝順,但一時半刻他的思想還轉(zhuǎn)換不過來,循序漸進才是事物發(fā)展的道理,即使是愿望,達成得過快也會失去應(yīng)有的期待,在孝順與否的觀點上,他還需要時間來改變。感覺上像是過了很久很久,天才蒙蒙亮了。常遠在人們逐漸醒來的時間段離開了頂層,下樓買了早餐,拍了照片發(fā)給邵博聞,請他吃jpg,對面過了會兒才有反應(yīng),也是一張照片,但段位比常遠高幾級,是個模具攤出來的心形雞蛋。而且這還不算完,雞蛋后面還扔來了一張表情包,是個丑出風(fēng)格的蘑菇頭胡子哥抱著頭做扭動吶喊狀,配的文字是“想你想你很想你,只想打電話給你”。常遠陰暗了一晚上,這會兒卻猛然覺察到了自己的喜怒無常,他沒忍住笑了場,然后郁氣離他匆匆而去,他心境陡然一變,只覺得邵博聞完全被謝承帶壞了,不僅失去了總裁的矜持,還有一點,蠢。不過常遠無所畏懼,因為許惠來也是個表情包愛好者,砸向自己的表情流量沒有1個G也有半個了,有時為了節(jié)約時間,常遠會挑一些有萬能意思的做備用。他跟邵博聞相互扔了一堆雞同鴨講的表情,主動打了電話過去。“邵總,你今天早上怎么這么無聊?”邵博聞應(yīng)該是在廚房里忙活,說話的背景里有鍋鏟擦鍋的動靜,他低笑道:“誰無聊了,我在辦正事?!?/br>常遠想起那堆表情包,就覺得自己也是傻了,他無語地說:“鬼的正事?!?/br>“不是鬼的,是你的,”邵博聞用公事公辦地語氣說,“你昨天不是讓我想你么,我想完了,來跟你匯報。”邵博聞話音剛落,常遠正好走進醫(yī)院的大廳,光劍似的日芒陡然透過玻璃頂從他眼前劃過,讓他一瞬間被晃得眩暈,細小的喜悅在意識深處探出頭來,讓常遠盲目地感覺他可以堅持下去。風(fēng)和日麗,讓人想永遠活下去。——工地門口仍然稀稀拉拉地堵著人,常遠回到辦公室,一看手機發(fā)現(xiàn)有人加他微信,id十分老袁,就叫“你袁大爺”。常遠點了“接受”,老袁估計在忙,一直沒來打招呼,常遠退出app,摸出筆記本補了補昨晚上沒寫的日記,通常他回憶起來很快,還原度也很高,發(fā)票的對話再度掠過他腦海,常遠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他刷刷地落了筆,裹起圍巾帶上門出去了,經(jīng)過玻璃的時候透過反光看見自己的德行,忍不住想起了邵博聞昨晚給自己整圍巾的樣子,簡直是暖出光環(huán),然后常遠一抬眼,發(fā)現(xiàn)玻璃鏡面里的人影居然在笑,他愣了一下,然后笑意更深地用手朝玻璃開了一槍。想他五分鐘,高興兩小時。常遠帶著這點微弱卻持久的積極情緒,東西南北地對被堵在門口的大貨車進行了訪談,在得到意料中一邊倒的答案以后,他又去找張立偉的舅舅。張老板一聽,九分心動一分擔(dān)憂地說:“這……不太可能吧,我是一百個愿意,可甲方怎么甘心出錢?。克豢畚义X已經(jīng)很不錯了?!?/br>常遠慫恿他:“就是真不能,你也沒損失,這本來就是你想要的,我現(xiàn)在提議的意思,就是我不僅投你一票,還要盡力幫你說話?!?/br>張立偉的舅舅還是更習(xí)慣挑刺的監(jiān)理,他滿頭霧水地說:“可、可你怎么忽然想幫我了?”“我不是幫你,”常遠盯著他的眼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