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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扇核桃圓木回來了。等這些高克人來到老戲臺前面,江鴿子小跑著過來,他先是指揮著鄧長農(nóng)他們將老戲臺前面的酒桌子全部處理干凈了。又帶著一個(gè)高克人,從戲臺下面將那些青石條,一根一根的,按照開字形狀貼臺墻擺好。等到那根巨大的半扇核桃木靠著戲臺老墻放好之后,老街坊們這才看到,這根木材中心的地帶,已經(jīng)到處都是蟲眼兒,還有大面積的朽洞兒。可惜了!這么大的一根核桃木料子,竟然是一根廢材。當(dāng)最后一個(gè)高克人,把一個(gè)巨大的木匠工具箱放到地下之后,那些高克人又七手八腳的從外面抱回塊巨大的油布,將老戲臺前面的空地,遮天蔽日一般的給遮擋了起來。最后,他們牽著五只明天要宰殺的大肥羊高高興興的就走了。從頭至尾,老街坊沒有一個(gè)人上去跟這些高克人搭話。而那些高克人也一樣,他們的眼神,也都不會落在老街坊身上。江鴿子看著他們的背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最后就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了。這一步,也不知道是高克人先邁出一步,還是外面的世界,先主動跟高克人接觸一下。反正啊,他看難整。“我說桿子爺兒,昨兒您拉一車爛木根兒回來,今兒您這……這料子廢了呀,您整它做什么?”黃伯伯的聲音從身后忽然響起。可他話音還沒落,薛班主又在身后譏諷一般的罵上了:“個(gè)老東西你才吃幾天的肥rou,咱鴿子愿意干啥,就干啥!你管的到寬!”說完,薛班主順手摸了幾下大木頭,然后一臉寬容的笑著說:“玩吧,玩吧……長農(nóng)跟我說,這里沒光了?沒事兒,回頭叫他們給您吊一串兒大燈泡去,要最亮的……電線……就從隔壁工地扯,反正他們也用咱老三巷的井水了。”他這話剛說完,街里一位叫馬六太太的就插了話:“那!我去叫我家掌柜來,他干半輩子電工了,這玩意兒我家掌柜熟練著呢!”就這樣,桿子爺兒要玩,就全老三巷子寵著他玩兒。江鴿子看著大家四下散去,就捏著鼻子嘿嘿笑。他來來回回看著面前這根腐朽了三分之一的核桃木,說實(shí)話,旁人看它是廢料,可是他卻從這根木頭上,看到了!哦,不對,是。以前,他常聽自己親爺說,文玩的好多玩意兒是不能提前設(shè)計(jì)的,是看到料材,心里才有設(shè)計(jì)的,作品那是隨著料子的靈氣兒走的。這也是注定的!今兒他一大早去廢料廠撿寶貝兒,才剛進(jìn)去,一眼就看到了這半邊核桃木。當(dāng)下他心神一動,一副長長的舊景就出現(xiàn)在他眼前了。雖然前段時(shí)間,他一直對參賽的五幅作品已有腹稿,可是等到這塊料材出現(xiàn)在他眼前,那些腹稿,除了必須的傳承作品一副,而其它的四幅就不必出現(xiàn)了。要知道,按照國際藝術(shù)大賽的規(guī)定,十米以上的大幅作品,是可以反復(fù)參賽的。江鴿子打開地上新買的工具箱。隨著巨大的六層工具箱打開,整整六層的雕刻電鋸便齊刷刷的一層層鋪開了。他從工具箱最下面一層揀出一副手套帶上,摸著這根核桃木,又是喜愛,又是親昵的他就又摸了一圈兒。薛班主也在他身邊跟著摸索。摸到最后,老人家到底沒憋住,就斟酌的問了句:“這么大……桿子爺兒,可來得及?”江鴿子拍拍木頭,胸有成竹的點(diǎn)頭說到:“您老別急,來得及的!”“那就好!那就好,那……那你玩吧,也別上火……??!”“我沒上火。”“那就好,想開點(diǎn)兒,不急!這個(gè),這才第一屆,以后年年有會的哈?!?/br>“恩,我知道呢!”“那……那你玩吧,我去看那三個(gè)兔崽子,這一天天的,轉(zhuǎn)個(gè)彎兒就看不到人影了……”隨著盲杖突突點(diǎn)地的聲兒遠(yuǎn)了。沒片刻,黃伯伯又過來了。他拍著這根巨大的核桃木,也是走了一圈兒之后問:“桿子爺兒,這根木料您多錢兒弄的?”別是上當(dāng)了吧?咱們桿子爺年紀(jì)不大,看上去倒是能扛事兒!那還不是被這幫沒脊梁的給逼的!往日,孩子可是好多小事兒上,還是不懂的,他待人接物也不靈光,說話不過腦,得罪人都不知道。那外面的人jingzi那么多,可別給桿子爺兒騙了去啊。不過,這守著家門口的一畝三分地,要真是騙了……那,那也不當(dāng)緊,回頭跟老街坊說說,再把錢兒給桿子爺兒湊起來就好了。江鴿子沒抬頭的笑著說:“您甭?lián)牧?,這是我從藝術(shù)材料廠那邊的廢料處理中心抬回來的,沒要錢兒!”他說沒要錢兒這四個(gè)字的時(shí)候,聲音提的很高。這里三圈外三圈的街坊,聽到不要錢兒了。就紛紛說:“不要錢兒啊!那您玩兒吧!”“桿子爺兒,要錢也不要緊??!您隨意花用,咱們??!供得起?!?/br>“就是,一家一貫也給您能隨隨便便弄來一兩百貫了,您玩吧!”“玩吧,玩吧……”后來有人喊了一句開飯了。喊完,那邊大鍋就開了蓋子,那頭都又排著隊(duì),領(lǐng)了rou菜,高高興興的都抱著鍋兒,提著大饃饃的一個(gè)個(gè)回了臨時(shí)的家。鄧長農(nóng)給江鴿子選了最好的rou菜,又挑了籠屜中間特制的幾個(gè)有糖心的饅頭,上了托盤,還雙手捧了過來。江鴿子抱著大碗,靠著自己新得的大寶貝兒,一邊看著那些街坊的背影,一邊在腦袋里組織構(gòu)圖。他想起剛來那天早上。他從江壩頭家里出來,然后……對面的段爺爺正在家門口喂鳥兒。見到他出來了,就問他:“娃兒,你誰呀?”后來,江壩頭跌跌撞撞的從屋里出來,跟街坊們解釋說,以后這就是自己的養(yǎng)子了……再然后,他就輕易的,一句廢話都沒有的被老街包容了,也從那一刻開始,他就成了這老三巷大家的孩子。到了現(xiàn)在,他能隨意掀任何一家人的鍋蓋兒,能穿三條街mama太太手里的衣裳,鞋子,能被千數(shù)老小街坊疼著,喜愛著……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報(bào)答一下。那街頭百家飯的香味,大雨澆灌老瓦當(dāng)?shù)牡未鹇?,街頭打牛奶的銅鈴聲兒,鐵琵琶聲兒,還有老街上漂亮女士,脫去長襪,穿新鞋兒的嫩腳丫兒,更有一路走來,無數(shù)大手摸著他的手,耐心親昵的用手掌,大冬天翻動他穿了幾層衣裳的囑咐聲……舊的老三巷再也回不去了呢!可老街沒了,拆了……他也終于找到了一種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