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銀灰

小隊是一體而完整的。缺少了拉曼、柯頓、沃克和林斯，這個整體就像缺少了一部分，從每個人的心上

奪走一塊，剩下無論什么，都值得珍惜。

伊恩問：“你呢，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你做過噩夢嗎？”

“當(dāng)然。”

“就是那種從噩夢中醒來時身臨其境的感覺，渾身冒著冷汗，驚恐萬狀，但是隨著時間過去，你越來越

清醒，越來越明白那不過是一個夢。然后大概在幾分鐘到十幾分鐘的時間里，夢中所有恐怖場面都像褪

色的照片一樣慢慢從你的記憶中消失了。”諾爾說，“現(xiàn)在我就是這樣的感覺，覺得那不是真的，只是

一個噩夢。我有點混亂，無法分清夢境和現(xiàn)實哪一個更真實，也許，我還得再去看一次?！?/br>
“如果你覺得混亂，再去看一次也無濟于事?！币炼骺陀^地說，“你仍然無法分清什么才是真實。如果

想把這件事搞清楚，就得要求自己絕不能陷入混亂?！?/br>
“我應(yīng)該怎么做？”

“首先克服恐懼，無論看到的是什么都接受它可能存在的事實。”

沉默。

“接受它，你才能開始去了解它。我想象了一下你看到的景象，確實非常令人震驚，但我的想象也絕沒

有你親眼看到的那么震撼。如果可以，我愿意陪你一起進入暗民，去面對這巨大的、未知的東西?！币?/br>
恩非常遺憾地嘆了口氣，他沒有諾爾那樣與眾不同的身體，無法用自己唯一的生命去做一次生死難料的

賭博。

“我在想，如果封閉空間可以隔離暗民的侵襲，是不是只要有一套密封帶氧氣系統(tǒng)的防護服就能夠走進

暗民而不受傷害？”諾爾忽然問。

伊恩點了點頭說：“理論上是的，曾經(jīng)有一個病毒研究小組在城市外圍采集感染者病毒時遇到了暗民，

當(dāng)時他們就穿著密封防護服，因此逃過一劫。但據(jù)他們所說，只是能在被籠罩的情況下不受傷害，這和

躲進防護所是一樣的，就像我們被暗民包圍時，從車窗玻璃望出去只有黑暗，既聽不到聲音，也無法看

到你說的那種龐然大物?！?/br>
“這么說，問題是出在隔離上?！敝Z爾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我看到的東西是暗民在傳遞信息，是不是

意味著這些信息必須通過生物體本身，而無法經(jīng)由隔離物來傳播。玻璃、墻和防護服隔開了暗民的信息

，否則它的秘密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br>
“因為你，我們已經(jīng)對它了解了很多?！?/br>
“還不夠。”諾爾說，“遠(yuǎn)遠(yuǎn)不夠?！?/br>
他有點恨自己的膽小，如果他能有勇氣再走近一點，沒有因為恐懼而失去聲音，也許能得到更多有用的

信息。

伊恩看著他。

一時間，諾爾覺得他可能有讀心術(shù)。因為就在他沮喪地為自己的落荒而逃自責(zé)時，伊恩說：“你已經(jīng)做

得很好，我知道你在上一次被暗民包圍時就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但是你仍然愿意再一次去探索那

些和你無關(guān)的威脅?！?/br>
如果諾爾想逃避恐懼，他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會比其他人容易得多。感染者對他而言只是一些看起來像

人的野狼，甚至連狂犬病都不必?fù)?dān)心，暗民也可以當(dāng)做一種無關(guān)緊要的自然現(xiàn)象，習(xí)慣就好。可就像伊

恩說的，他愿意一次又一次進入那個讓他感到不寒而栗的空間探求秘密，尋找解救之法。他已經(jīng)做得很

好。

“今晚我們會抵達下一個城市，先在附近的小鎮(zhèn)休息，天亮后再進城。”

伊恩說：“我們離目的地已經(jīng)很近了?！?/br>
“斯威頓研究中心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地方，為什么你對它這么信任?！敝Z爾問，“如果那里也有一個像

克萊夫上校那樣的混蛋軍人怎么辦？你們都可能被捕、被審問，甚至上軍事法庭?！?/br>
“說實話，我并不信任那里的人。”伊恩的眼神避開了高塔所在的方向，“我信任的是人們面對威脅、

生死存亡和認(rèn)知范疇之外的東西時，自然會流露出來的合作之心，如果能有一個合理的、有希望的突破

口，那些法則和規(guī)定也會稍退一步?！?/br>
“然后又是一場爭名奪利的腥風(fēng)血雨?！敝Z爾沒有那么樂觀，但也接受了他的想法，“不管怎么樣，先

到那里再說吧，如果情況不好，我們就立刻掉頭逃走?！?/br>
“如果情況不好，我會另作打算，不會把你留在那里?！?/br>
聽到他的承諾，諾爾放心了一些。

羅比把分了一小半的糖罐送回來，交還到伊恩手中，然后又朝諾爾瞪了一眼，什么都沒有說，轉(zhuǎn)頭走開

了。

伊恩打開瓶蓋，拿了一顆甜橙味的糖果給諾爾。

“謝謝，老爸?！敝Z爾接過來，剝開糖紙丟進嘴里。

“別讓你老媽發(fā)現(xiàn)就好。”

他開玩笑的時候很可愛，諾爾望著前方灰蒙蒙的道路笑起來。

沮喪一掃而空。

第43章另一個夢

窩囊廢在玩羅比給他的糖。

也許對他來說那并不是玩，他只是在觀察它，像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好奇而警惕地觀察一只死掉的甲蟲一

樣。

水果糖鮮艷的包裝讓他感到費解，他對食物也并沒有太大興趣。從廢墟中救了他之后，他始終處于極度

饑餓的狀態(tài)，羅比甚至發(fā)現(xiàn)他從公路邊的泥地里挖雜草吃。

雷吉每天分給他一塊濃縮食物，他終于改掉了這個不像人類的進食習(xí)慣，諾爾難以想象他一個人的時候

究竟是怎么生存的。

當(dāng)晚就像伊恩計劃的那樣，他們先是抵達了距離下一個城市不遠(yuǎn)的小鎮(zhèn)，在一個安全的旅店二層落腳。

這個旅店沒有卡帕基地的干凈，也沒有水，但至少有床和沙發(fā)，被子散發(fā)著霉味，還算干燥柔軟。

諾爾想了很久，終于走到窩囊廢面前。

他的動作非常慢，生怕驚嚇到對方。

這個對付貓科動物的方法起了作用，窩囊廢只是瞪大眼睛望著他，既沒有像之前那樣蜷縮起來躲進墻角

，也沒有歇斯底里地尖聲大叫。

“你好?！敝Z爾安慰他，“我不會傷害你，可以讓我走近一點嗎？”

他小心地往前走了一步，窩囊廢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