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0
覺肩膀驀地一痛,溫熱的液體濺到了他的臉上。用劍尖支著地,浮堯踉蹌了幾步眼前終于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了。這種感覺過于熟悉,熟悉到他甚至記得那時花梅令還喜歡纏著他,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便會出現(xiàn)在他身旁。如果那時候就知道有朝一日會這么喜歡他該有多好?浮堯忍不住想,那樣就可以在花梅令還喜歡他的時候抓緊他。肩膀很痛,但比之更痛的卻是那顆心。他是神刃,被人奉為先祖,可他也不過只是個人,一個有血有rou的人?;妨钤隍_他,這么一句話只是在腦海中微微浮現(xiàn)便痛的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是,他不如花梅令的那些男寵那般低眉順眼,也無法像東陽白鳳那樣溫柔和煦。他早就被剝奪了笑的能力,在那個漆黑的連光都是奢侈的山洞中消磨了所有表情,他甚至沒法讓自己露出一個自然的笑容。但他卻是那么自然的就愛上了花梅令,沒有人教,沒有人告訴,就偏偏喜歡上了。浮堯緊抿著唇突然拿起劍,任謙雪連忙擺好姿勢準備迎接攻擊,可誰知浮堯卻伸出另一只手攥住了刀刃。“如果我輸了,他會怎么樣?”浮堯忽然開口,雙目望著任謙雪的方向卻失了焦距。浮堯并沒有說是誰,但冥冥之中大家卻都聽懂了?;妨钣行┌l(fā)怔地看向浮堯,他忽然覺得浮堯生氣了,不,一定是很生氣很生氣,所以才會沒有叫他的名字??刹恢獮槭裁?,這個發(fā)現(xiàn)卻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任謙雪一對鷹眸緊盯著浮堯的眼睛看,沉聲道,“帶回武林盟處理?!?/br>聞言,浮堯攥著刀刃的手突然收緊,順著刀鋒擼了下去,一只左手頓時鮮血淋漓,沒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所有人又似乎都從這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矛盾的情感,絕望而又堅強的。身體的疼痛能讓他的精神更加集中,浮堯很清楚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出生在一個光都無法通過的地獄,似乎早就被這個世界遺棄了??伤制胍杂?,一個不屬于他的世界要怎么得到自由呢?花梅令之于他就像是那道不應碰觸的光,他只顧著追求那片溫暖卻忘了,想他這種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又怎么能適應得了如此刺眼的光呢?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想為那道曾經(jīng)照耀過自己的光去戰(zhàn)斗。“你還要打嗎?”任謙雪已經(jīng)看出了他的問題,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好端端的浮堯的眼睛卻突然看不見了,但他向來對失去戰(zhàn)斗能力的人沒有興趣。浮堯的雙目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了,肩膀上的血浸透了衣服,大片大片地向下流,他用那柄沾滿血的劍凌空指向任謙雪冷聲道,“如果不能確定他的安全,我絕不會倒下?!?/br>任謙雪微微啟唇最后卻什么也沒說。老實說他很驚訝,驚訝于浮堯的毅力也驚嘆于他的執(zhí)著,他不懂花梅令那樣的紈绔子弟有什么好,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當年有浮堯一半的勇敢,或許也不會荒廢了十年的光陰。“我敬重你。”任謙雪說罷提刀沖了上去,因為以對方現(xiàn)在的樣子來看根本就無法主動攻擊吧?花梅令已經(jīng)傻了,他想起來了,雪域活泉!是雪域活泉!今天正好是最后一次服用的日子!他從沒如此后悔過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事,當初,他只當服用是一個戲子,他將浮堯玩弄于鼓掌之間時從沒想過兩人有一天能走到這個地步!可看著浮堯那鮮血淋漓的左手花梅令無法自制地顫抖了起來,浮堯不會向他要任何解釋,因為那個人就是那么好騙,好騙到不管他說什么都傻傻的相信。攥緊了手中的扇子,此時浮堯已經(jīng)被任謙雪一刀挑飛了劍,銀晃晃的闊刀直奔浮堯的胸膛而去,可浮堯此時卻連自己的劍飛到了哪里都看不見。“住手!”花梅令突然扔了扇子跑過去張開雙手擋在了浮堯前面,刀尖在面前穩(wěn)穩(wěn)地停下,浮堯看不見但他卻聽見了,他連忙伸手將花梅令整個人抱起來轉了個身。只是他不知道,他背后的刀早就停了。花梅令怔著眼睛,他能感受到鮮血源源不斷地從浮堯的肩膀處流出來,浸濕了他的后背,但他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如此生死關頭,浮堯想的仍然是他,可他卻只有在此時才忽然明白浮堯對他的感情比他想的更濃烈。身后的刀沒有襲來,浮堯此刻卻也沒有發(fā)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懷中的人兒身上。他收了收手臂將花梅令緊緊地抱在懷中,或許是血的關系,他覺得格外的溫暖。“你記不記得你送給過我一本?”浮堯低頭湊到花梅令的耳旁說道,他的聲音很輕有些無法掩飾的虛弱。花梅令根本無暇去思考,整個人看上去呆呆的,但其實他卻是在拼命地感受著身后那人的體溫。他第一次覺得浮堯的懷抱這么溫暖,卻也是那么的涼。“我知道你喜歡就看了很多?!备蜻€是說,他的聲音已經(jīng)很微弱了,肩膀和眼睛的疼痛讓他的身體禁不住地顫抖。于是他將頭埋在花梅令的頸窩間低聲道,“云想衣裳花想容,心悅君兮君不知?!?/br>花梅令的眼睛驟然睜大,幾乎是同時那個緊抱著自己的人突然失了力道,身后傳來“撲通”一聲花梅令卻沒敢回頭。指甲甚至陷入了rou中,他努力克制著不要眨眼睛。心悅君兮君不知,怎么會不知呢?聰明如他怎么會不知道呢?他一直都知道?。≈皇侨涡缘臎]有說、不想說,他以為這份感情來的簡單,去的也會容易,所以才會裝作不懂硬是傷害了那個人的心。這又能怪誰呢?浮堯的眼睛,浮堯背叛劍宗,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為了看一場戲,看一場會讓自己肝腸寸斷的戲,可他現(xiàn)在看夠了不想看了,這場戲卻遲遲不肯落下帷幕。“跟我回武林盟吧!”任謙雪伸手打算將倒在地上的浮堯拉起來,花梅令聞言突然驚醒一般轉過頭一把打開任謙雪的手。“滾開!”一向冷靜的花梅令忽然就失了分寸。他蹲下身想將浮堯抱起來,可他的力氣又不夠反反復復好幾次都沒有成功。如果他不是那么弱,如果他會武功,哪怕是他有一個正常人的身體,至少他還可以在這里抱著浮堯離開,至少他還能在這個時候維護一下浮堯最后的尊嚴。但其實他早就被斷了筋脈,別說習武,能這樣像正常人一般行走生活就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其實我才是從出生起就被拋棄的那個?!被妨畹偷偷卣f,他的聲音很小,任謙雪甚至沒聽清他在說什么。“謙雪。”東陽白鳳輕輕地叫了一聲,任謙雪轉頭便看出了東陽白鳳的請求。無論如何,對于花梅令替他陪伴了東陽白鳳七年他都應該是心存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