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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英挺的眉宇間似乎帶著滿滿的愁緒,濃得化不開…… 他站在摩托車旁幾步遠(yuǎn)的位置,左手拿起一個包裹,右手托著一枚頭盔,氣色比住院時看上去好了點,但還是能一眼就看得出大病初愈的模樣。 舒童走到他身邊,略帶惱火的說,“你不要命了?” 她說話輕輕慢慢的,哀怨纏綿著,帶了些許久不見的惦念和隱隱的埋怨,更多的是對他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苛責(zé)。 傷筋動骨一百天,都這樣了還出來送快遞…… 鄒昊勤依舊沒有動作,直直的站在原地等著舒童過去,然后將手里的包裹遞給她,清清淡淡的說著,“沒事,已經(jīng)好了?!?/br> 舒童走近了以后,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幾遍。 他安靜的立在原處,像一尊生長在此的雕塑,除了那張冰冷俊俏的臉此時看上去有些憔悴疲倦,他一整個的狀態(tài)還是挺好的。站姿挺拔昂揚(yáng),就和往日一樣;雙腿也是直挺修長的,看不出一絲不久前還打過石膏的印跡。 興許年輕吧,所以身體的恢復(fù)速度也比平常人要快…… 如此想著,舒童不禁覺得寬慰了一些。 她接過包裹,雙手捧著,有些無措的摩挲著堅硬的塑料殼,仍舊忍不住小聲嘟囔道,“你才出院多久???” 鄒昊勤沒有答話,任由她生氣著,抱怨著,責(zé)備著,不言不語,也一動不動,只是貪婪的看著她…… 天氣很熱,眼前的姑娘穿著一件及膝的白色連衣裙,腦后綁著松松垮垮的馬尾,腳上圾拉著一雙人字拖鞋,涂著火紅的指甲油,顯得一雙小腳愈發(fā)白皙魅惑,她就在他對面一步遠(yuǎn)的位置站著,低著頭來回揉捏著那盒小包裹,藏在拖鞋里的雙腳略帶緊張的一拱一拱的,甚是可愛。 一路小跑過來,汗水打濕了她額前的發(fā)絲、胸前的衣襟,雙頰緋紅,愈發(fā)顯得嬌俏可人,秀麗溫婉…… 他一直站在那里,認(rèn)真的凝視著她,仿佛要將這個暌違已久的身影映入腦海里,揉進(jìn)骨血中…… 舒童也默契的沒再說話,面容沉靜的回望著他…… 背后忽然傳來了陳嚴(yán)的聲音,“舒童……” 喊了好幾聲,舒童才反應(yīng)過來。 回頭一看,陳嚴(yán)竟系著自己那件滑稽的kitty貓圖案的圍裙跑了出來,微笑著對舒童說,“家里沒鹽了,想打電話讓你帶一包回來,發(fā)現(xiàn)你沒拿手機(jī),我就自己出來買了?!?/br> 舒童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回頭看到鄒昊勤已經(jīng)轉(zhuǎn)身朝摩托車的方向走去。 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怔住了…… 只是兩三步的距離,鄒昊勤卻走得異常緩慢而艱辛,他的腿顯然還沒有全然恢復(fù),走路也不是很靈便,每一步都是右腿先起勢,左腳再慢慢落下,著地的那一刻,或許是因為疼痛難忍,總會抑制不住的稍稍往回縮一縮…… 摩托車疾馳而去,掀起陣陣灰塵。 舒童眼圈紅紅的,站在原地,未曾挪動一步…… 陳嚴(yán)此時也從小賣部里走了出來,他能感覺到舒童低落壓抑的情緒,但他并沒有多問,只是慢慢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姑娘瘦弱的肩膀,柔聲道,“我們回去吧,飯菜都快涼了?!?/br> “嗯?!?/br> …… 出院以來,凡珂發(fā)現(xiàn)鄒昊勤比以前更加沉默了,自從她住過來以后,這個原本就很小的單間臥室被他用陽臺的推門硬生生隔出了兩間,她睡在里頭的臥室,而他睡在外面的陽臺…… 沒出事之前,他說他喜歡睡在外面,天氣熱,陽臺比較涼快,即便每天都會被夏日里兇狠的蚊子叮的全身包,他都樂此不疲的堅持撒著自己喜歡睡陽臺的謊。 他性格執(zhí)拗決斷,凡珂根本勸說不動…… 出院以后,考慮到他大病初愈,凡珂自作主張將兩人的床單被子全都換了過來,想讓他睡在軟軟的床上,能好的快點。沒想到他一回來以后就一聲不吭又將自己的東西搬到陽臺…… 他每天都是安靜默然的,兩人之間的交流也甚少,大部分時間都是凡珂講,他聽著,如非必要,更是極少回應(yīng)。 能夠主動問起她的也只有固定的幾句,“餓了嗎?”“想吃什么?” 他的腿還沒好完全,就開始沒日沒夜在外送快遞,關(guān)于這個工作,凡珂不是沒有勸說過,不是沒有哭鬧過…… 然而,他個性倔強(qiáng)固執(zhí),又無畏無懼,無論凡珂如何努力,他都始終堅持自我。所以,從頭到尾,凡珂的話都沒有發(fā)揮過一點作用…… 他每天早晨六點準(zhǔn)時出門,一直忙到深更半夜才回家。 他本就如此…… 即便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他永遠(yuǎn)都會是最拼命的那個…… 但是,無論他如何忙碌,他從來也不會忘記到飯點時,打電話問凡珂要吃什么?然后點好外賣,送到家門口。 凡珂不想出門,不想面對外面世界那些是是非非、冷嘲熱諷和異樣的眼光。 幸運(yùn)的是,鄒昊勤正竭盡全力的讓她過得適宜安穩(wěn)…… 他白天很少回來,即便回來,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陽臺發(fā)呆,在陽光燦爛的白日里,他常常會支起一張小馬扎,坐在陽臺,安安靜靜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深夜回來,也是如此。 他晚上都會回的很晚,大部分時候,凡珂已經(jīng)躺下休息了。他會小心翼翼的穿過臥室,打開推門,然后站在陽臺上,兩手扶著欄桿,面朝外站著,一動也不動,仿佛能站到地老天荒…… 一直到有一天,凡珂半夜起身,打開陽臺的燈,想推開門和他一起站著聊聊天。 他卻匆忙回過身,急切的說道,“快關(guān)了”,然后快步走過去關(guān)燈。 整個關(guān)燈的動作非???,凡珂一臉懵懵懂懂,睡的迷迷糊糊的她并不明白鄒昊勤如此急迫的關(guān)燈是為何。 他既然這么喜歡看外面的夜景,開著燈看豈不是能看得更清楚真切…… 她帶著滿心的疑問,走到他身邊,還沒開口問,便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對面的陽臺上,此刻也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孤孤單單的站著,她的陽臺也沒有開燈,只剩臥室里那盞別致的落地?zé)舭l(fā)著幽幽暗暗的燈火,映襯著舒童周身都彌漫了一層清冷孤寂的光…… 凡珂頓時啞然…… 那個繁華似景的彼岸,她總覺得離自己并不遠(yuǎn),以致于讓她每次都誤以為只要再努力一點,再用心一點,再付出多一些,就能馬上觸手可及了…… 現(xiàn)實卻是非常殘酷的,她終于明白過來,有些事情,努力是完全沒有一點用處的…… 有那么一個位置,是窮盡此生都無法抵達(dá)的地方…… 黑暗中,凡珂安靜的流完最后一滴眼淚,裝作不經(jīng)意間抬手,就勢擦干濕潤的雙眼,像沒事人一樣輕輕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