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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嘆道:“當年的事,怕是你也耿耿于吧?” “何止是我?!睉淹跤趿丝跉?,似是甚為感慨,“那孩子如今十五歲,這些年流離在外隱姓埋名,受了不少苦。武安侯雖消沉懶怠,這件事上卻執(zhí)拗,得知她身世后,便做主將她娶給梁靖,為此沒少跟兩個兒子鬧別扭——可見也是懷念故人,記著當日情分。那件事,其實許多人都記著的。” 這消息更令景明帝詫異。 沉吟片刻,才緩聲道:“我想見見她?!?/br> …… 玉嬛在懷王府等了大半天才等來宣旨的內(nèi)監(jiān),當即跟他入宮。 回京后零散數(shù)月,她還是頭回踏進皇宮。 熟悉的巍峨高墻、軒麗殿宇,一瞬間勾起無數(shù)回憶翻涌如潮。她垂眸斂袖,默不作聲地跟在小內(nèi)監(jiān)身后,直到踏進觀瀾殿的門口,才微微抬眸——這殿宇中的陳設跟記憶里相似,那時景明帝常叫她隨侍到此處觀玩書畫,她不懂其中含義,此刻回想,心中卻是洞明。 繞過高大的書櫥,里面長案堆書,金獸吐香。 懷王爺側身坐在下首,而長案后身影威儀,不必多看,便知是景明帝了。 她沒敢亂瞧,只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地行禮拜見,待景明帝說免禮后,微微抬頭,盯著地面。 金磚冷硬微涼,她面上沒有半點初次面圣的惶恐,景明帝伏在椅上的手卻微微顫了顫。 當初韓太師在東宮輔佐他時盡心盡力,景明帝欽佩他的學問氣度,敬重禮遇之外,對他家人也著意照看幾分。面前的女子容貌嬌美婉轉,跪在地上時沉著安靜,雖與韓太師的氣度相去甚遠,卻像極了韓家那位少夫人,女肖父相,也有幾分她父親的模樣。 故人音容依稀浮上心頭,隔著十年的時光,如同悶錘砸在胸口。 那一場潰敗中,不止太師蒙冤獲罪,他府中家眷也沒能幸免,韓家縱火燒盡府邸的事,至今仍如陰云印刻在記憶里。 景明帝心神劇顫,將玉嬛瞧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起身?!?/br> 玉嬛依言站起來,雙手垂在身側,目光微抬,對上那雙微露渾濁的眼睛。 心里萬般情緒涌起,復雜難言。理清前因后果后,她便知道,當初太師蒙冤獲罪,其實有些替景明帝背鍋的意思。眼前這個人之所以照拂于她,也不過是對舊事的愧疚。高居云端的帝王,能存一份歉疚,確實難得,但也僅此而已——他仍舊退讓消沉,任由蕭敬宗入朝為相,兩位蕭貴妃寵冠后宮。 興許最初寵愛小魏貴妃,是為安撫蕭家、穩(wěn)定朝堂,但如今呢? 貴妃盛寵、永王得到偏愛,早已超出牽制時的姿態(tài)。 倘若任由小魏貴妃和永王拿親情裹挾,假以時日,這位曾被臣子逼入角落的皇帝,終會忘了昔日的恥辱——前世在后宮朝堂的算計里廢黜太子、將皇位傳給永王,不就是徹底的退讓么? 她心中暗自嘆了口氣。 好在前世曾將景明帝的心思揣摩過幾分,如今御前對答,景明帝問的又只是些家常瑣事,并不難應對。玉嬛在觀瀾殿待了大半個時辰才出來,回到住處沒多久,便有小內(nèi)監(jiān)登門,說是景明帝的賞賜,都是些難得的書畫。 她謝恩收了,晚間梁靖歸來,問起緣故,玉嬛如實回答,繼而一笑,“他很珍愛這些東西,總喜歡變著法子從懷王爺那里挖過去充實觀瀾殿,這回忽然賞好幾件出來,倒是大方。” “他這是愧疚?!绷壕刚Z含輕哂,“今日在宮中,情形如何?” “他問我這些年的經(jīng)歷,問我是否記得太師的事——那時我才幾歲,哪會記得?不過看他言語,應是有些感觸,就看懷王爺?shù)膭裾f他能不能聽進去。哪怕不能立時說得他偏向太子,能重拾起對蕭家的芥蒂,就已很好了。” “懷王爺能做到。” 玉嬛詫異,“這么篤定?” “回來前我特地去拜訪過,他叫我放心,備好證據(jù)?!?/br> 這便是有把握的意思了,玉嬛喜出望外,“當真?” 欣喜在眼角眉梢蔓延開,沒了方才提及舊事時的沉悶,梁靖瞧著她靈動眉眼,也是一笑,“懷王和太子聯(lián)手,不必擔心。明日正好休沐,咱們?nèi)ソ纪馍⑿娜绾危繋惬C些野物來嘗嘗。” 玉嬛莞爾,“好啊?!?/br> …… 夫妻倆單獨居于京城,沒了長輩壓在頭頂,行事便格外自由。 玉嬛月事結束,身子也不似前兩日嬌弱,自騎了匹馬跟在梁靖身后,夫妻倆并轡出城,到別苑取了射獵的弓箭,便入山尋獵。這等事梁靖做起來輕而易舉,兩圈轉下來,獵物頗豐,便回住處叫人洗剝干凈,烤得香噴噴地端上來,大快朵頤。 過后散步消食,不知不覺,便已是日傾西山,暮色四合。 玉嬛走得倦懶,雙腳略覺酸軟,見山道上有橫倒的古木,順道坐下歇息。見梁靖仍是神采奕奕的模樣,仿佛再走百里都不在話下似的,心中羨慕,咬唇懶懶地道:“往后早上起來,你也教我練練身手好不好?” “你學那些做什么?” “強身健體啊,免得走半日便撐不住?!?/br> 梁靖垂眸,將她吹亂的發(fā)絲捋在耳后,“很累么?” “腳酸。”玉嬛老實回答,正掙扎著要不要厚臉皮撒個嬌讓梁靖背回去,那位卻忽然蹲在了她跟前,一只手探出來,輕易捉住她秀足,將錦靴脫下來,輕揉了揉。 這動作迅捷流暢,待玉嬛反應過來時,一只腳已然落在他掌中。 隔著一層羅襪,他默不作聲地拿手指頭輕輕按揉xue位,酸痛過后,便是愜意舒適。 玉嬛僵了一瞬,到底沒忍心抽回來,便只閉了眼,任由他將左右腳都按揉一遍。滿身勞累酸痛被捏得渙散,只剩下舒適傳遍四肢百骸,就著柔和的晚風,令人愜意。林間風動,樹葉梭梭輕響,漸漸地,腳底的力道便異樣了起來。 羅襪褪去,他的手離了xue位,握著她軟綿綿的腳,似摩挲,似把玩。 掌心漸而guntang,從她腳心清晰傳來。 玉嬛詫然睜眼,便對上梁靖那雙深邃的眼睛,沒了平時的沉靜如水,卻如海水漸沸,隱隱能窺到竄出的火苗。那眼神炙在她身上,令她臉頰不自覺地發(fā)熱,想退縮時,他的手卻游移而上,撫過秀致的腳踝,落在她纖秀的腿上。 第61章 第61章 次日清晨玉嬛醒來時, 身子陷在厚軟的香帳錦被里,滿心只覺慵懶。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天尚未明, 梁靖的胸膛近在眼前,緊實賁張, 溝壑分明。他的手臂一只在她頸下枕著, 另一只還搭在她腰間,一如平常擁著她睡醒時的姿勢。 身體微微覺得酸痛, 倒也不難忍受——梁靖總算有點良心,雖克制自持了月余,昨晚并不曾過于折騰她,回來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