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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定格在這一刻。蘇城寒一如往常一般看著危亦桐,他的眼神雖然安靜依舊,但卻好像急切的想知道他的想法,又好像根本云淡風輕。眼底似乎是沉浮著什么,一些話,一些神色,都剎那被沉淀了下去……危亦桐的手停在蘇城寒的耳邊。目光相接。“這種可能性不高,更大可能應該是……我會殺了你。對我,你不能有期盼?!?/br>明明說著毫不留情的話,卻是指尖都流露著溫柔繾綣。“不然,不只是酸澀,呵……”危亦桐放下手,微微一笑,指著蘇城寒的心口,“會痛的。”蘇城寒低頭,看著危亦桐的手。以前當然有好好的看過他的手,也知曉他每次出手的方式、軌跡、甚至于力度。他看了危亦桐很久,他了解對方,似乎比了解自己更加透徹。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心里酸澀,卻能讀懂危亦桐為什么微笑。于是,在危亦桐眼里,那人眉眼如水,只微微淡笑:“痛也無妨,我不怕痛的?!?/br>☆、無關愛恨的立場14.這是危亦桐第一次看到蘇城寒笑。之前的蘇城寒雖然說不上清冷,但也真的從沒笑過。危亦桐總覺得蘇城寒如同木偶,也不算是偏見,而是蘇城寒無論什么神情都仿佛比其他人寡淡三分。而此時,蘇城寒安靜的笑容,依舊很淺很淡,卻讓精致的眉目一下子生動起來。如同畫龍點睛的神妙一筆,剎那賦予了他真正的靈魂。一眼,竟有些……驚艷。“我說的是,我可能會殺了你誒?!蔽R嗤┞唤?jīng)心地退開少許,自然而然地和蘇城寒拉開距離,一邊笑著打趣道,“一劍穿心,你真的不怕?”像是一個玩笑話。只是他的眉眼里點點分分都是一股說不出的認真,與以前的張狂桀驁、平日的灑脫飄逸毫不相似。說到做到。即使是開玩笑一樣說出,也讓人不會懷疑,如果有必要,他絕不會手軟。“痛不可怕。死……也沒什么好怕的?!碧K城寒說,那篤定一點也不像不懂生死的天真,反而像是對疼痛已然麻木的淡然,他認真地想了想才繼續(xù)道,“我只怕,要是死了,過段日子,你又會忘記我。而那時的我已經(jīng)不能讓你重新記得了?!?/br>危亦桐聽罷,忽然笑了起來。輕狂張揚,道門中人常見的瀟灑銳利,魔門中人該有的風流恣意,一并從這幾分輕佻的笑容里展露出來。喜歡也好,討厭也罷,生命一旦終結,深刻的愛恨都毫無意義。說蘇城寒不諳世事,他偏偏有一雙看透生死是非的眼。說蘇城寒心思單純,整個清玄殿被他一個魔門護法瞞了這么多年,讓他成了南域南蒼,臥底得很是成功。但你要說他心思詭譎,也全然不像這么回事。“真搞不懂你到底是聰明還是傻?!蔽R嗤┰捳Z帶著些許嘲諷。記住與忘掉,于他而言都一樣。而蘇城寒……固執(zhí)地要在他心里留下痕跡。仿佛只有被記住,才算是真正的活過。然后,他就真的成功了。這記住,無關乎愛,亦無關乎厭,只是“蘇城寒”這三個字、這么個人,便…叫他怎生忘記?“有時候覺得我們挺相似的?!?/br>危亦桐此時已經(jīng)退到了蘇城寒三步之外,沒有了種種曖昧,也沒有游戲一般的放肆。他們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再退一步便是疏離,再進一步就是親密。停了停,他補充修改道:“不,其實也可說截然相反。”或者該是——鏡子的兩面?一個魔門之人卻做了道門長老,一個道門之人卻成了魔門護法?陰陽的黑白輪轉之上,他們永遠是站在對立的立場上,彼此相望。恰似兩儀。危亦桐一身青衫,微垂眼簾,流露出閑適恬淡的風韻。——這是真正的道門中人才有的氣韻,不念不執(zhí),又并非無心。危亦桐雖然收斂了玩世不恭的囂張,但這般清和模樣,鋒芒卻更勝以往。傲骨無需張揚,不羈無需刻意,利劍出鞘即使不發(fā)出鳳鳴龍嘯,也能以湛湛青鋒震懾世人。他辛辛苦苦來了一出“為紅顏一怒叛師門,欽天閣一劍斷前塵”的好戲,把一個叛逆傲氣的絕世天才演繹得淋漓精致,然后順理成章地加入魔門。以他在清玄殿的身份地位,一個魔門護法的位置那是穩(wěn)穩(wěn)地送到他手里。就算魔門有所懷疑,派來一個蓬芷盯著他,也不會胡亂下定論。按理說,知道他是假意叛出清玄殿的,應該不超過三個人的,連絕對守得住秘密的師弟樓溯羽,都是不知情的。偏生蘇城寒看透了。不用問危亦桐是怎么知道蘇城寒看透了的,他也一頭霧水,真的。“什么時候把你丟到羅夏淵或者干脆把你一劍殺掉,這種事先不急著談論。相比之下,我更好奇你到底什么時候知道我是清玄殿臥底?!?/br>從一開始蘇城寒就在幫他做遮掩:天璣的刻意激怒,是蘇城寒給了他一個可以控制場面的臺階下;亦桐故意試探而提出的問題,蘇城寒也是以一個標準“臥底“的角度回答的,乃至知道他在道魔雙修,還附贈一本。危亦桐甚至都忍不住猜這家伙該不會是他那位行事古怪的老師放在魔門里的另一手棋,而自己其實就是去和他接頭的。這樣……其實也挺好。可惜,也就是瞎想想。“在浮歡樓上再次看到你的時候?!碧K城寒的回答依舊出人意料。那是危亦桐之前以為的他們第一次相遇。沒有十五年前的月夜荒林,就在浮歡樓上。一身月白長衫的蘇城寒走上二樓,抬眸看向正在說書的危亦桐。危亦桐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也隨意看了過來,發(fā)現(xiàn)是個清玄殿的術師便不在意地移開目光,繼續(xù)他的故事。眼神對視不過一霎。危亦桐現(xiàn)在回想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對那一眼還有印象。淡色仿若琉璃的清澈眼眸,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心底。“你沒有變。”蘇城寒抬手摸摸剛剛危亦桐替他順鬢發(fā)的位置,眼里倒影著的是青衫身影,“所以你的劍從來不會對著你的老師?!?/br>理所當然的邏輯。沒有變?所以不可能做出“為紅顏一怒叛師門,欽天閣一劍斷前塵”的事?于是就知道了他是假意投身魔門?這個理由真是……頗具蘇城寒的風格啊!危亦桐盯著蘇城寒眼瞳里倒映出的自己,看了很久。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真正的模樣?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