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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個角色他實在太過熟悉了。一開始,他以為那是剛剛被引薦給父母時的周凌鈞,但他旋即發(fā)現(xiàn),那種熟悉感竟宛如自己鏡像中的倒影。“身在這個游戲里的人總會有種錯覺,覺得自己才是最熟諳游戲規(guī)則的人,自己才是最后的那個贏家……但是我們都錯了,沒有人能夠僅僅憑著自己的力量永遠獲勝,真正永遠立于不敗之地的人,是制定游戲規(guī)則的人……是你們,”說到這里,周凌鈞忽然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他們。”他吃了一驚,抬起頭來,卻只看到對方靜靜坐在原地,甚至連姿勢都沒有改變過。他沉默了片刻,喃喃開口道:“我聽至清說,舒揚的情況不太好……右側肋骨骨折,頭部外傷休克,哪怕命救回來了,也可能留有后遺癥……肇事的那個王八蛋已經傾家蕩產,爛命一條,也沒有什么可以賠償的,他……他父母都已經過世了,今后……”他已經無法再去想象后面的事情,但周凌鈞的聲音卻異常堅定。“只要能救回來就好。無論他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會照顧他……永遠。”他驚訝地注視著對方,好像他從來不認識周凌鈞似的。“你居然……居然真的……”視野中的某個光點突然暗了下去,急診室的燈在這一刻滅了。他猛地沖到那扇門前面,手心里不知何時已經滲出了汗珠,這時,他看到周凌鈞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著那盞燈熄滅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些脫力,但臉上的神情卻是宛如已經看破一切般的平靜。門開了,病床被推了出來,他看到舒揚躺在一片純白色的被褥之間,神態(tài)安詳得好像只是在寢室里的又一次午睡。那塊白布沒有蓋在臉上。“謝謝蘇導?!?/br>飯盆放在床頭柜上的時候,舒揚對蘇至清道了聲謝。“行了,客氣什么,快吃吧,今天是最后一頓病號飯了?!?/br>向來省心的他在畢業(yè)前夕終于給蘇至清添了一回麻煩,而且麻煩還不小,半個月來,蘇至清幾乎天天都奔波在醫(yī)院和學工部之間,所幸他恢復得很快,雖說紗布還沒拆,但在床位緊張的三甲醫(yī)院里,這樣的情況已經足以被趕回家臥床靜養(yǎng)了。“住院費用報銷的事情我已經替你問過了,出院以后拿單據去校醫(yī)院結算,單據都在我這里,你受傷還沒恢復,行動不方便,回頭把你的學生卡和銀行卡號給我,我去幫你辦理吧?!碧K至清邊說邊替他把床抬起了一些讓他方便騰出手來,“金老師知道你的情況了,他說論文開題可以晚點再交,黃老師那邊也跟他說了最近沒辦法去實習……不過好像黃老師已經知道了,他讓你安心休養(yǎng)不要想其他的事?!?/br>“哪怕不去想,那些事也放在那里啊……”他苦笑。恢復的程度已經算是不錯,但是在他看來卻還遠遠算不上理想。時值最后一個學期,有太多的任務需要完成,論文,工作,三方協(xié)議,離校手續(xù)……還有,讓他有些放心不下的那個人。“對了,峰哥最近怎么樣?”“他很好,”蘇至清回答,“他每天都來問起你的情況,聽說你不回寢室,還想來探望……我讓他等你情況穩(wěn)定一點再說?!?/br>“這樣啊,”他望著碗里的白粥出神,“那個……別的事情呢?他有沒有按時吃飯?情緒好嗎?”空空蕩蕩的寢室里,如今只剩程峰一個人,而對方向來便要強得很。照程峰的性子,遇事恐怕不一定會去找任何人求助,那么已經過慣了之前那樣的日子的程峰……蘇至清沉默了一下,“他會捱過去的……我會看著他。”那種若有所指的語氣讓他隱隱察覺到了什么,卻又有些吃不準蘇至清是否真的清楚他想說的事情:“那個……他現(xiàn)在的處境……”“他沒有和我提起過,大概是怕我知道了以后會難過吧……”蘇至清深深吸了一口氣,似是在笑著,但那笑容卻有些傷感,“他真是個傻瓜……他難道不知道,班上的學生誰在做什么,遇上了什么事情,班導多半都是知道的……更何況是他?!?/br>他有些驚訝,因為他看到了蘇至清臉上那副百感交集的神情,那是一種千帆過盡之后終于看破了喜怒哀樂的模樣。病房門上的把手恰在此時轉動了起來,蘇至清察覺到那樣的動靜,站起了身。“他來了,大概是來接你的……出院的手續(xù)已經辦完了,你們慢慢聊吧?!?/br>說罷,他背起包,和剛剛進門的周凌鈞打了個招呼,隨即從那扇門里走了出去。周凌鈞注視著蘇至清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問舒揚:“你們聊什么了?”“峰哥的事,”他心中感慨不已,“他們這樣,等去了美國會不會……”“程峰嗎?”周凌鈞嘆了口氣,“反正,技術層面上的事情,他是安排得很妥帖的……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他的辦法,自然比你能想象的多一點?!?/br>第十七章鐘敲十點,舒揚終于看完了文獻。車禍帶來的后遺癥之一就是難以像先前那樣維持高強度作業(yè),他不得不每隔一段時間就休息片刻才能避免那陣頭疼欲裂的感覺。剛剛出院的那段日子是最難熬的,傷痛本身所帶來的痛苦伴隨著各種畢業(yè)事宜進度的滯后,這一切都讓他時不時處于焦慮和情緒低落之中,所幸,周凌鈞的陪伴讓他多少安心了下來。這些日子以來,他能夠逐漸感受到體力正在慢慢恢復,而暈眩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從鬼門關走了一趟,這樣的情況已經算是無比幸運。他正準備關機,電腦屏幕右下角突然跳出了對話框。“中期報告老金已經簽字了,明天我拿來給你,你明天會去復診嗎?什么時候方便過來?”程峰第一次來探望時,他向對方吐露了對畢業(yè)論文的擔憂,適逢那時候正是開題報告的尾聲,程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畢業(yè)論文也掛到了老金的名下方便互通有無,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重拾了如期畢業(yè)的信心。“已經不用復診了,什么時候都方便?!?/br>他敲完那一行字,合上了筆記本電腦,剛剛準備起身,家里養(yǎng)的貓就躡手躡腳地踱了進來,養(yǎng)了一年有余,它儼然已經成了這屋子真正的主人,連走路都帶著幾分巡視的姿態(tài)。“Ricky,過來?!彼辛苏惺郑侵回埍闾剿南ヮ^上,“好沉……你現(xiàn)在重了好多,剛來的時候你可還是個瘦子?!?/br>關于貓的命名,他和周凌鈞曾經有過爭議,最終還是按照周凌鈞的意思,用了那么一個聽上去充斥著濃厚的資本主義氣息的名字。雖說他身擔首席鏟屎官的大任,但對方卻是買貓糧的那個人,正如在很多其他場合一樣,在這件事情上,依然是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