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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用他親自動手,謝靖就徹底失了圣心。想謝靖初初回京時,還氣勢洶洶,以為他盧省是任人魚rou之輩,不到三個月,便情勢逆轉了。謝靖在那群玉苑中,睡了一會兒,酒意消散,還未全醒,忽然被人抓起來就往外跑。“九升,你趕緊回家。”這人是原先北狩時,一塊兒出去的錦衣衛(wèi)同知邵尋,他今夜當值,在衙門里睡得正香,忽然被盧省的手下給叫起來。一聽要來拿謝靖,其他人均是跟著盧省,他隱在夜色中一馬當先,來給謝靖報信。邵尋心中暗忖,不知謝靖何時得罪了盧公公,如今的盧省,可不是輕易開罪得起的。謝靖聽他說了幾句經過,連忙謝過,騎上馬回家,才進屋的功夫,盧省就到了。后明建立之初,太*祖皇帝嚴禁官員狎*妓,上青樓是大罪,后來漸漸規(guī)矩松了,言官雖然還會彈,卻不是什么要緊事。只是若在青樓、眾目睽睽之下被抓,卻要大大丟了體面。謝靖逃過一劫,盧省心中有氣,便命東廠和錦衣衛(wèi)弄出聲勢響動,謝靖家這邊,住的都是京官,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眼下雖家家閉戶,其實人人隔著門窗,都聽見了。皇帝叫盧省來傳口諭,他卻搞得像是來抄家。“皇帝口諭,往后不許謝靖進內廷。”盧省看著謝靖變了臉色,得意洋洋。而今就是你從云上跌落之時。謝靖想的卻是,離京三載,果然情分有虧,下午那句錯話,確惹了皇帝不喜。往后收了自己的瘋病,專心做個忠臣,才是正道。這旨意來得如此古怪,其中必有蹊蹺。若是往常,謝靖未嘗想不到,只是他心里難受,便不能去想。第二天上朝,皇帝精神居然還不錯,雙眼炯炯有神,或許有嗆出一口淤血之功。盧省在后面,看著階下的謝靖,無端有些低眉順眼的樣子,心下一陣暗爽。朱凌鍶管著自己,別再去找謝靖站的地方,他雖情難自制,也知道保命要緊。原書里的小皇帝,二十五歲就掛了,要是往后老像昨晚那般折騰,恐怕要步原主后塵。李顯達的一封八百里加急,如石塊落入池塘,把眾人的心思,全都驚醒過來。他派出去的一隊人馬,中了埋伏,損兵折將逾三千。內閣先收到這個,眾人俱是驚詫不已。原先脫目罕那打算在夏末,長驅直入,一氣拿下后明,卻不想被李顯達打了個措手不及。于是他那五十萬人,全都分散開來,往大山里一躲,便找不著了。若要進山搜尋,后明將領不熟地形,不敢貿然行事,生怕中了埋伏。而北項的軍隊,又喜歡趁著夜黑風高,天氣不好的時候,悄悄摸出來,偷襲一下后明的駐軍。這就和他們之前對順寧的做法,如出一轍。于是李顯達的人馬,打也不是,守也狼狽。這種情況下,引而不發(fā),確實是最好的做法。也虧得李顯達這暴脾氣,能沉得住氣,別人怎么笑他龜縮,京中還有猜忌傳來,他都只管叫人守住了。脫目罕那的人,任他再兇猛,也是要吃飯的,不過是躲在山里,吃些野物,扛的時間長一些。總不能一直不出來。李顯達又派人,守住那些山下的水源,這年入夏后,北邊一滴雨都沒有,如此一個多月,北項人果然坐不穩(wěn)了。于是又趁著夜黑風高,把李顯達派出的一萬前哨,用重兵重重圍了,領兵的人帶著七千余人逃了出來。這般變故,李顯達原已料到幾分,只是想不到脫目罕那下手之狠,他早有對策,命幾路將領以輻輳散開之勢,往西往北伸展,既各自為戰(zhàn),又易于合圍。只待北項人攻出來。然而這吃了敗仗的折子,卻是不得不寫,不報便是隱瞞軍情,傳到朝中,又是罪狀一條。可如實報了,又有麻煩,朝中才剛剛知道,就有言官站出來,說李彰把三十萬大軍帶出去,卻又只是在邊境晃悠,幾個月了才打了一場遭遇戰(zhàn),就輸了個透底。言官說,請陛下即命李彰速速回京,還要治他一個“貽誤戰(zhàn)機”之罪。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通常說來,言官們的建議,對皇帝了解臣下和民情,快速發(fā)現(xiàn)問題,有非常大的幫助。但是在發(fā)兵打仗、這種相對有些技術含量、需要靈活機變的事情上,他們的建議,可能就不那么合理。然而,同樣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只讓有專業(yè)背景和知識的人說話。對北項之戰(zhàn)是國家大事,需要考慮不同思路和立場的人的看法。這時候就需要決策者拿出能力和魄力,甄別出正確的做法,然后以權威推行。還要忍受眾人的質疑,以及承擔一旦決策失敗后,權威喪失的風險。朱凌鍶用李顯達,其實是非常冒險的做法,他啟用了一個并沒有充分實績的年輕將領,去完成一場艱險的戰(zhàn)爭,真正的理由只是書里說,這個人打得贏。不過在書里,李顯達是謝靖看上的,應該確實有兩把刷子吧。但是,在成功之前,他的確沒有百分之百說服眾人的把握,畢竟任憑天降奇才,吹得天花亂墜,也有翻車的可能。人是不會被沒發(fā)生的事情說服的。在大勝凱旋之前,李顯達依舊什么都不是。他還需要證明自己。正在考慮怎么開口時,忽然有人站出來說話了,“沈科長(明代六部都給事中稱“科長”),當初說發(fā)兵的時候,老夫記得你可是頭幾個叫好的,”張洮一開口,其他人便都往旁邊散了散。“閣老,微臣也是就事論事,當日情勢,自然是該發(fā)兵,李彰他早早把將士帶出去,卻遲遲不打,致?lián)p兵折將,難道不該罰么?”工科都給事中沈仲憶據理力爭。“糊涂,”張洮大喝一聲,“老夫雖不曾帶過兵,也知兵法有云,‘善戰(zhàn)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勝可知,而不可為?!?/br>“故爾打出去也是戰(zhàn),守緊城門也是戰(zhàn);動也戰(zhàn),靜也是戰(zhàn)。李彰他是和北項作戰(zhàn),不是一個人逞威風,你當這是他能說打就打的么?”說到這里,張洮又大力搖頭,“沈科長,你不要光顧著嘴上爽快,叫將士寒心。他李彰看不出有什么本事,可也不是孬種,當年在京華大街上一個打八個,都沒求饒?!?/br>張洮的小兒子也是那被打的八分之一,所以記得特別清楚。他這樣一嚷嚷,別的不說,要召回李顯達的聲音,便小了很多,沈仲憶一臉不服退了回去,朱凌鍶松了一口氣。因為有了突發(fā)軍情,內閣六部九卿,又到文華殿開小會,張洮到了地方,把他在朝上說的話又重復一遍,還順帶諷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