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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辛苦為后明選拔人才,何潘自然是謝恩連連。眼瞅著大家都吃過一輪,朱凌鍶便下了座位,去和大家面對面交流。狀元、榜眼一一敬過去,看到皇上來和自己敬酒,這些士子都激動得要僵住了,這種人生的高光時刻,感覺可以拿回去吹一輩子。接下來是探花郎,他服色與狀元榜眼相同,都是白絹中單,外罩緋袍,只是烏紗之上,插著翠藍絨花。潘彬指著他說,“皇上,這位便是霍硯?!?/br>霍硯早已跪好,如今便說,“眉山霍硯,叩見皇上?!?/br>等他行完禮平身,眾人看到他的臉,便都在心中嘆道:“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霍硯容色秾麗,唯獨一雙眼睛,清正端然,滿面瑰色便為之一收,顯出沉穩(wěn)的派頭來??梢膊幻獗蝗俗h論,都說這滿殿中人,也只有他,插上這絨花是最配的。他見了皇帝,眸中星閃,似是一驚,須臾嘴角微動,帶出一抹笑意。“霍清池愿為吾皇效力,謹遵圣意,殫精竭慮,不敢有違。”表忠心這種事,雖然聽起來有些rou麻,但是在這種場合,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大家這時候情緒比較高漲,未嘗說的不是真心話。但叫朱凌鍶吃驚的,不是別的,而是探花郎的名字。他居然是霍清池啊。在這本書里面,謝靖扳倒了劉岱之后,漸漸自己又往劉岱的方向發(fā)展,朝廷里一批級別較低的少壯派,很是不滿,于是暗中結成聯(lián)盟,以扳倒謝靖為己任。這個聯(lián)盟里領頭的人,就是霍清池,剛才說他叫霍硯,朱凌鍶又一次理所當然地,沒認出來。霍清池是富家子弟,幼時在青城山習武,后來不知哪根筋開竅了,讀了幾年書就跑出來考科舉,今年只有二十一歲。他的殿試填空題,寫的是,“治國之道,在于輕賦,清吏,青天?!?/br>減輕賦稅,發(fā)展生產,整頓吏治,打擊腐敗,健全司法,嚴格審判。這份卷子得分很高。厲害的人都是相似的,朱凌鍶有些黯然。好了,謝靖以后的對頭也出現(xiàn)了。不過朱凌鍶今晚的重點,并不是他,發(fā)現(xiàn)霍清池只是個意外。接下來是庶吉士們,他們雖然沒考到前三名,但也是全國考生的前幾十名,一樣是精英中的精英。朱凌鍶一個個看過去,大家無一不是深沐皇恩,感激涕零,紛紛表示要全心全意為皇上和后明效力。過了十多個,下一個位子上,居然是空的。潘彬臉色很不好,這人是他力主要錄的,結果在恩榮宴上,這么不著調,皇帝還沒來,他就離席去找人拼酒。旁邊同年便四處叫他,“琢玉,琢玉,皇上來了?!?/br>那人踉踉蹌蹌走過來,臉已經紅了大半,醉眼朦朧,見了穿赭黃袞服的就跪,口中還說,“叩……叩見皇上?!?/br>朱凌鍶口稱“平身”,含笑把他扶起來,他還對著皇帝打了個酒嗝。潘彬何燁,都有些后悔把這人錄進來。朱凌鍶離得近,細看他長相:這人年紀尚幼,眉目略顯孩子氣,只是神態(tài)風度,已有些瀟灑曠放之意。又看他鼻子,就覺得這家人長得真是相似,一看就知道來路。此人便是謝靖的侄子,謝臻。第36章尋跡霍硯授了翰林院編修,謝臻入選庶吉士,同在翰林院,同期里只他們兩個年紀相近,旁人常常見他倆在一塊兒,其實仔細一看,都是謝臻在說個不停,霍硯的嘴卻總是閉著。朱凌鍶自打見了謝臻,總叫他到文華殿說話,又怕顯得太露骨,便又叫上霍硯,君臣三人坐在文華殿的書房里,喝著紫筍茶,談天說地,十分暢快。一日說起霍硯殿試的文章,朱凌鍶贊不絕口,謝臻卻說,“輕賦,清吏,青天,干涉眾多,依我看,只要做好最后這一樣就行?!?/br>他的文章,寫的是,“治國之道,在于刑獄,”說的是要嚴明法度,并在此基礎上做好審判和執(zhí)行。倒與霍硯的最后一樣,不謀而合。霍硯道,“你來說說,減賦稅而濟民生,嚴吏治而少貪墨,這兩樣說起來,哪個比你的刑獄分量輕?!?/br>謝臻一笑,“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這兩樣,都可通刑獄而致之,”又說,“若要把錢糧人事武備,通通一把抓住盤算,卻是宰輔之職?!?/br>霍硯不服氣,“如何我不能做宰輔。”他這話是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了,沒想到謝臻的更厲害。“你性子太過剛直,還是好好嚴刑斷案吧,宰輔的活兒,是我五叔那種人干的?!?/br>謝臻這話,一來得罪了霍硯,明里說他剛直,暗里其實說他不知轉圜。二來,謝靖雖是天子近臣,有些人望,卻不曾入閣,只是個四品,這樣說,把排在他前面的徐程潘彬何燁等人置于何地?三來,又仿佛說謝靖為人并不剛直,倒似有些滑頭。他這話一出口,霍硯連連皺眉。朱凌鍶心里,卻是“你對你對你說得對”,他眼里自來只有謝靖是唯一真正的人物,別的人自然怎么都比不上,如今更是這樣。謝臻得了皇帝聲援,更口無遮攔,“你若做好了這一樣,待人人稱你一句‘霍青天’,便能名垂青史了?!?/br>霍硯性子板正,聽謝臻說到“名垂青史”,便知道他是在調侃自己,于是負氣閉嘴。謝臻見霍硯生氣,也不惱,就去和朱凌鍶拉家常,他今年只得十九歲,比皇帝小半個月,初初入京,會試殿試,翰林文華,從來都鎮(zhèn)定自若,沒有怕過什么。眼下和皇帝說話,也是侃侃而談,雖是皇帝待人親和,可霍硯就有些拘謹。他們來之前,禮部潘彬還叮囑他們勸說皇帝早日大婚,如今這事已被謝臻丟到九霄云外去了。“五叔過年回家,我爹雖不說,卻是高興得很,”謝臻便說了些吉安過年的風俗,朱凌鍶卻想,他原來是回家了,又一想,謝靖入朝為官十余年,這還是第一次回家。后明的朝臣,冬至三日,元旦五日,元宵十日,雖然都在冬天,卻并不夠謝靖到吉安打個來回。他知道一點謝靖的消息,心里舒服不少,謝臻見他喜歡,又說,“五叔冬至是在錢塘過的,特地帶了些那邊的糖漬核桃仁回來。”朱凌鍶神情一頓,他去歲冬至吃餃子,還想著謝靖在哪兒,那時奏報停了,瞧不出地方,原來是在錢塘。或許是辦差途經呢,倒也不奇怪,他想。這時候,一個穿著淺紅半臂,鵝黃裙子的女子,端了點心進來,又為三人添了茶,做完這些,就立在一旁。霍硯目不斜視,謝臻卻好奇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