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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心愿便要毀于一旦。他心情沉重,一進(jìn)殿中,便見皇帝親切的望著自己,眸中甚至有隱隱的笑意。“曹豐,你成親了嗎?”雖然朱辛月說沒有,朱凌鍶覺得,這個問題還是要首先確認(rèn)一下。“臣尚未娶妻?!?/br>“那有沒有定過親?”“不曾?!?/br>朱凌鍶滿意地點點頭,男未婚女未嫁,事情就好辦了嘛。朱辛月的個人條件,估計曹豐和他家里不會有什么意見,所以說男女之事……嗯,要是一男一女,就好辦了。他穩(wěn)住心神,又問,“你覺得長公主如何?”曹豐聽到有此一問,目光顯得十分疑惑,抬起頭來看皇帝,忽然大驚失色,匍匐跪地,不住磕頭,竟不知是驚是喜。朱凌鍶只得說,“抬起頭來回話。”曹豐眸中,帶著剛剛散去的熱度,仿佛是狂喜的余燼,話卻說得十分平和,“臣出身寒微,配不上公主。”怎么會這樣……朱凌鍶很是不解,還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屏風(fēng)后面的朱辛月就沖了出來,她突然站在曹豐面前,幾乎要把曹豐嚇?biāo)懒耍蛇@驚嚇之中,他看著她,仍舊露出一抹癡迷之色。“曹豐,你……”朱辛月氣得要打人。“臣罪該萬死,”他咬著牙說了這句,重又低下頭。朱辛月漲紅了臉,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左右為難,再過一會兒,眼淚就流出來了。“皇姐,”朱凌鍶喊不及,朱辛月就哭著跑了出去。曹豐聞言,依然沒抬頭,只是腦袋在乾清宮的地面上,嗑得“嘣蹦”響。這種局面,朱凌鍶也是一籌莫展,人家心里不愿意,自己總不能強(qiáng)逼著他娶吧。只是曹豐起身告退之后,地上殘留幾點水跡。曹豐離了京城,一路向南,他來的時候,樹上還有幾片葉子,如今卻是一點都不剩,天地間肅殺蕭條,叫人看了便無端也含悲。他母親嫁給父親,二十多年,雖是五品官的夫人,在地方上算是貴婦,卻過得和別人家的仆婦一般,每天的工作,就是給鑄造所里的上百口人做飯送飯。他meimei十三歲了,八歲開始就在鑄造所幫忙,全家的重心,就在鑄造所里,父親說,他答應(yīng)過皇上,要造出舉世無雙的兵器。一家人吃住都在鑄造所,成日被熏得灰頭土臉,到這個年紀(jì),家里人還顧不上他的親事。父親年前試驗時被炸斷了一條腿,大炮就快要造出來了,他不能親自面圣,一定惋惜得很。他此次上京,把皇上和眾人對大炮的看法帶回去,父親也能得些慰藉。他從來想不到,京里會有那么一位公主,他甚至還有機(jī)會,把公主帶回來。可是怎么能把天仙一般的公主帶回自己那個家里去呢,他想到母親和meimei粗糙的手,便覺得自己做得對,可又忍不住,背著人流下幾顆男兒淚。正月初一,皇帝領(lǐng)著盧省,去后宮王太嬪那兒坐坐,王太嬪即是原來的王嬪,先后的侍女,在皇帝小時候照顧過他,后來榮升太嬪,逢年過年,皇帝總會來看望她。走在路上,不知怎么想的,皇帝心思一轉(zhuǎn),說想去宮后苑走走,二人便往那去。殘雪未化,一片銀裝素裹,皇帝徑自往東北邊走,片刻就到了浮碧亭。石橋下結(jié)了冰,荷葉的枯枝,孤零零立著,仿佛說著好景不再,物是人非。朱凌鍶扒著亭子欄桿往下看,腳底一滑,險些栽倒,盧省眼疾手快把他拉住,朱凌鍶大喘幾口氣,問,“你說他還回來么?”盧省說,“您下道圣旨,召謝靖回京不就得了。”朱凌鍶一聽,這可不成。要是下旨謝靖還不肯回,那就得讓錦衣衛(wèi)去抓他了,那接下來還不得下詔獄,他已經(jīng)把謝靖逼走了,可不能再把他逼死。不然就妥妥的成昏君了。盧省卻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把謝靖看得那么矜貴,輕易碰不得,怪道他把架子拿到天上去。剛才要滑倒,情急之下,朱凌鍶抓了一把亭子椅背的石棱,眼下手心火辣辣的,抬起一看,有些磨破了皮,盧省大呼不好,朱凌鍶正嫌他太夸張了,盧省忽然對著遠(yuǎn)處說,“你,過來?!?/br>梅樹后邊,走出來一個女子,懷中抱著一個瓷瓶,里邊插著幾支紅梅,在雪地中十分顯眼。朱凌鍶認(rèn)出她穿的不是宮女服飾,才要說話,盧省又問,“有沒有巾帕?”那女子便把花瓶放下,從袖子拿出一條白色絲帕,展開一看,竟然繡著幾叢蘭草,繡工十分出色,很有立體感,蘭草活靈活現(xiàn),帶著盈盈春意。若何弦看了,一定很喜歡。朱凌鍶見盧省拿著便要往他手上綁,覺得特別不好意思,連連推卻。絲綢不好洗,絲線沾水會褪色,要是弄臟了人家辛辛苦苦繡的藝術(shù)品,那就太可惜了。盧省已經(jīng)綁上來,而那女子一直垂著頭,福了一福,轉(zhuǎn)身便走,朱凌鍶不認(rèn)得她,叫也不是,盧省卻說,“宮里的東西,哪一樣不是皇上的。”朱凌鍶說他不過,先去前面殿里,叫御醫(yī)來給手上擦了藥,這才去王太嬪那。王太嬪殿中,除了伺候的人,又有兩個生面孔,一個與太嬪差不多年紀(jì),另一個赫然就是剛才遇到的女子。眾人與皇帝見禮之后,太嬪便說,“妙蟬,過來讓皇上看看?!?/br>這種情況,朱凌鍶已經(jīng)遇到很多次了,不過仍然有點囧。她大約十六七歲,模樣清秀單薄,小小的臉蛋,薄唇,一雙大眼睛顧盼流轉(zhuǎn),十分楚楚可憐。朱凌鍶只能按照叫什么名字,幾歲了,父親爺爺是干什么的,有何官職這樣的模板,親切而不失矜持地詢問,尚妙蟬一一答了,她看起來雖不大體面,說話卻一字一句,很是沉穩(wěn)。尚妙蟬的母親,年輕時候,在王皇后家做婢女,與同為婢女的王太嬪交好。后來太嬪隨先后入宮,她則被王家的表少爺看上,要回去做了個通房。前些年皇帝登基,王太嬪尊榮一時無兩,卻無人可說話,便常常叫她進(jìn)宮來,尚家人見她有這個面子,才給她抬了姨娘。朱凌鍶回宮之后,盧省拿著那條帕子,問他,“這個怎么辦,”朱凌鍶說,“我看著沒弄臟,你讓尚衣監(jiān)的看看,熨好了還給尚姑娘吧?!?/br>盧省口中稱是,一路到了王太嬪宮里,眾人便迎上來,他特特走到尚妙蟬面前,“姑娘,皇上可是記住你了?!?/br>尚妙蟬想到白日里見到的少年天子文弱俊秀的模樣,羞紅了臉,微不可聞點了點頭。王太嬪久居深宮,自然比尚家母女更有經(jīng)驗,依她看,尚妙蟬除了是個女的,哪一樣都不是做皇后的料,“盧公公,你說的大計,果真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