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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被父母賣掉,那不算什么,被班主毒打,那也不算什么,我委曲求全,只想吃飽飯,不餓肚子,只想少挨點打,我對客人百依百順,我陪著笑臉,讓干什么就干什么,被侮辱,被玩弄,連條野狗也不如,我只想堂堂正正做個人!沒有權利,只會被欺負,沒有力量,只會被踐踏,我只想更好的活下去,僅此而已。”鳳言垂淚,他手中沒有鏡子,無法看清自己的丑態(tài),但是他能預料到,自己的樣子肯定狼狽極了。走到這一步,他不后悔,因為他不覺得自己哪里錯了,人活一生,若不為了自己努力去爭取,那就枉為人了!在他被父母賣掉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世間沒有真情,有的只是利益,他能給父母帶來利益,所以父母毫不猶豫的把他賣掉,用賣掉他的錢養(yǎng)活他們最愛的孩子。在他被班主虐打,和戲班子里其他花旦競爭廝殺之時,他知道了,世間沒有溫暖,有的只是斗爭,他想要好的生活,就得靠自己去搏斗,去爭搶!什么伙伴?什么朋友?不過是些巴不得你死的對手罷了!他學會了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他憑著自己的膽識和毅力,成為了戲班的臺柱,他有了熱乎的飯菜吃,有了暖和的屋子住,還有丫鬟伺候,大家公子公子的稱呼他,地位不同了?不對,地位反而更低賤了!戲班的優(yōu)伶比青樓的歌姬還不如!他又明白了,世間沒有公平,有的只是尊卑貴賤,他就算再搶手,在渝州再聲名遠赫,他也只是個卑賤的玩物,是個供人取樂的伶人,是個任由達官顯貴欺辱玩弄的戲子罷了!就算入了修仙界,成為凡人們羨慕恭敬的仙君,那又如何?天下修士數(shù)以萬計,他只是個其貌不揚的小丑而已,有著卑微的過去,沒有過人的天賦,他太過平凡了,誰都可以碾壓,誰都可以**。憑什么?大家都是人,憑什么?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而他,連狗都不如!靈海干涸,魂魄消散,鳳言的手落在地上,滿面血污的他沒了聲息,在天地一片純凈的皚皚飛雪下,一個人,骯臟而又狼狽的死去。*暮靄沉沉,雨雪雰雰。今夜的九天云榭出奇的冷,不僅是這里,準確來說,整個扶瑤仙宗都很冷。這一晚,無人入眠。次日,南過跑到九天云榭對守著江暮雨的白珒說,水蓉帶走了鳳言的尸身,一個人失魂落魄的離開了。白珒一個字也沒回答,不錯眼的盯著床上的江暮雨看,生怕錯過江暮雨哪怕一個眼睫毛的顫動。“二師兄……”南過膽戰(zhàn)心驚,他何嘗不傷心欲絕,看著神情癡呆的白珒,他害怕極了。扶瑤仙宗多災多難,五年前師父和長老雙雙亡故,但那時尚且有大師兄和二師兄苦苦支撐,他們就好像兩個巍峨石柱,頂著扶瑤不坍塌。而如今,其中一個石柱突然倒了,而另一個石柱也搖搖欲墜。鳳言身為棄徒被誅殺當下,黃芩承受江暮雨的生死不明和鳳言的殘忍背叛,雙層打擊,一蹶不振。門派之中其他弟子皆是月河長老門下,和人緣好的鳳言親如手足,他們無法承受這個慘痛結局,生病的生病,頹廢的頹廢。如果,如果白珒再倒下的話,南過不敢想象那副局面,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南過?!?/br>白珒突然特別正常的叫了他一聲。南過微愣,確定自己沒聽錯之后,忙不迭的跑到白珒跟前應聲道:“我在我在,二師兄,你……”“你不用愁眉苦臉的?!卑撰兠鏌o表情的打斷南過的話,淡淡說,“師兄他沒事,沒事的?!?/br>南過心一酸,眼眶瞬間浸滿了淚水,他悶悶點頭:“嗯。”怎么會沒事?他們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若沒有真元日以繼夜的維持著,江暮雨的魂靈一散,他就徹底完了。換句話說,江暮雨現(xiàn)在就是一個……沒有意識,昏迷不醒,卻勉強保持著心跳和呼吸的,活死人!“看好他。”白珒站了起來,蒼白的臉上是讓南過不寒而栗的冷決。“二師兄,你要干什么去?”白珒漆黑的眸子宛如深不見底的寒潭:“想辦法,救他?!?/br>南過既害怕,又迫切:“怎么救?”白珒唇角下壓,那是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表情,他看著窗外瀑布,說道:“還魂淚?!?/br>南過心臟抽痛,仿佛被刀捅了一下似的,他低著頭沒說話,更沒有因為白珒想出救人妙計而驚喜若狂。“二師兄……”南過不忍心說了,他將話咽了回去。就在這時,黃芩心急火燎的跑進來,跨過門檻的時候一不留神被絆了一下,他摔出一臉鼻血,卻無暇顧及,忙誠懇的迎著外面之人進屋。那人還沒進來,聲音已傳入白珒的耳膜。“小友莫急,依老夫看,還魂淚并非良藥?!?/br>白珒心神顫抖,忙朝外看去,果然,是空炤門的林衛(wèi)!南過退到一旁,咬著唇忍下心中酸澀。還魂淚,是修仙界泥足珍貴的療傷奇藥,雖有起死回生的美名,卻沒有起死回生的療效。任何重傷患者只要留有一口氣,使用還魂淚便可得到康復,但那前提是……魂靈無損。也就是說,還魂淚醫(yī)治百病,可以修復破損的魂靈,卻無法再造魂靈。人體三魂,少一個都不行,一個人在重傷瀕死之際,先斷氣,后散魂。若魂靈有損,則會像南華和月河長老那樣,散魂和斷氣同時進行,這種關頭,只要在魂散之前以真元牢牢鎖住三魂,然后使用還魂淚,便可康復。若在鎖住三魂之前發(fā)現(xiàn)有一魂散了,那就是大羅金仙也無力回天了。而此時的江暮雨就是后者,他本來就莫名其妙少了一魂,又跟火鳳凰廝殺,散掉一魂,最后一魂也是破破爛爛的,若非當時白珒反應快及時鎖住,這最后一魂散了……就再沒有然后了。還魂淚對江暮雨無效,南過知道,白珒也知道,只是他不想承認罷了,他想試一試,沒準會有奇跡,哪怕是一丁點幻想出來的希望,他也想盡全力去做。林衛(wèi)得知扶瑤仙宗的情況,連夜兼程趕了過來,他堅硬的眉宇間尚有風塵仆仆的倦色,面對黃芩的祈求,他耐心安慰著,走到床邊,并指攜著真元,搭上了江暮雨的腕脈。白珒不敢打擾,只靜靜地伏在床邊等著,眼也不眨的觀察林衛(wèi)的神色,林衛(wèi)的臉色暗沉,白珒的心臟就跟著抽搐一下,林衛(wèi)的眉頭一皺,白珒的心臟就嚇得忘了跳。這種堪比凌遲處死的漫長等待終于過去了,白珒抬眼看著林衛(wèi),渴望從這位“博古通今”的老前輩口中聽到“江掌門無礙”五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