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還使喚不得你們了？”

    杜氏笑道，“這不敢，有事您只管使喚，只是也別消遣我們呀。”

    第13章 休戰(zhàn)（四）

    云秀看這倆人言笑晏晏的，愣是沒聽明白她們到底是真的惱了，還是在打情罵俏。

    但杜氏綿里藏針的笑了這么兩句，鄭氏思索片刻，竟真的改主意了。

    抬眼一瞟云秀，道“不是要找琴嗎？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么花招！”

    云秀默不作聲的垂著眸子，也不和她分辨，只輕拍細(xì)犬的脊背。

    養(yǎng)犬女松了牽索，那細(xì)犬卻沒立刻竄出去，反而如通人性般扭過頭來，微微叉腿低頭弓背，呆若木雞的看著鄭氏。

    鄭氏正惺惺作態(tài)，猛的被這么一瞪，瞬間嚇得渾身發(fā)毛——和獵犬接觸得多了，便知道這不是什么友善的表現(xiàn)，倒有些像是把她當(dāng)獵物盯上了。鄭氏受驚突然，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只屏息凝氣的和它對視著 。

    趙氏見她竟跟狗對峙起來了，趕緊提醒道，“是不是還得再嗅一嗅琴譜?。俊?/br>
    鄭氏：……

    細(xì)犬從鄭氏手里嗅了琴譜，卻沒和先前一樣騰躍奔跑，而是一路嗅著地面前行。

    它轉(zhuǎn)頭往云秀窗下去，鄭氏冷哼一聲，看向云秀；它停住腳步抬頭向西北角門望，鄭氏又瞅一眼裴氏。誰知它帶著人在榮福堂繞了大半圈，一轉(zhuǎn)身，卻自南門出去了。

    榮福堂南門連著一個假山疊景的小花園，自游廊繞過小花園再向南出一道門，便是三才堂。

    這小花園里山石疊嶂，適合藏東西的地方倒是很多。鄭氏便想，恐怕是她追逼得急切，云秀和裴氏為了脫罪，只好偷偷把琴藏在這里，再作勢引著她們來尋。能把琴弄到手，固然達(dá)到目的。但云秀服軟太快了，她又不免覺著，若就這么算了，好像有些便宜了云秀。

    正想著，卻見那狗并沒往花園里去，而是沿著繞花園而修的游廊，一路向南，往三才堂去了。

    鄭氏驚醒過來時，一行人已走到了那道連通三才堂和榮福堂的拱門。

    因她今日過來，拱門并沒有上鎖，只兩個守門的婆子一左一右等在那兒。對上她們這一犬四貴人的陣仗，都滿臉發(fā)懵的陪笑。

    養(yǎng)犬女已望見里頭花木幽深，屋宇富麗威嚴(yán)。又見每三步便肅整的站著一個丫鬟，院子里還有個在外頭頗為體面的管事婆，正諂媚恭敬的和一個年輕姑娘說話，便知這不是能隨便進(jìn)去的地方。忙拉住牽索，回頭看鄭氏臉色。

    養(yǎng)犬女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其余的人卻都知道。俱都不約而同停住了腳步。

    云秀看狗，裴氏看鄭氏。杜氏和趙氏各自望向不同方向，假裝看風(fēng)景。

    裴氏道，“大嫂，還找嗎？”

    她都這么問了，鄭氏能說不找嗎？

    鄭氏牙根咬碎，卻偏要笑道，“找，怎么不找？我倒要看看，她想從我和她父親的院子里找出什么東西來！”

    竟找到她自己頭上了，鄭氏雖沒料到，卻也并不覺著驚慌。

    ——她院子里不說固若金湯，但也不是誰都能進(jìn)出自如的。鄭氏忖度著，她固然不敢保證裴氏一定沒法栽贓給她，但只要裴氏能把那張琴找出來，她立刻就能知道是誰放進(jìn)去的，并當(dāng)場就給她審出來是什么時候放的、受誰指使的。

    便嘲諷道，“快進(jìn)去找吧，還在等什么？”

    云秀沒聽出厲害，還真準(zhǔn)備進(jìn)去。裴氏卻聽出來了，忙悄悄伸手拉住她。

    云秀被她攔得有些懵。她費此周折，不就是為了進(jìn)三才堂嗎？怎么反倒是鄭氏讓進(jìn)，裴氏不讓？

    愣了一會兒，才忽的想起裴氏早先說過的話——諸如閔子騫、諸如她不慈我卻不能不孝、諸如父母在無私財?shù)鹊鹊鹊取偷拈_竅，忙道，“我不敢。您讓我找東西，我不能違逆母命，只好幫您找。斷然沒料到會找到這兒來。您大度不避嫌，讓我進(jìn)去找，我卻不敢行此忤逆不尊之事?！?/br>
    鄭氏聽她說出這番話來，氣得想扇她兩巴掌——明明這么滴水不漏、心機(jī)深沉，平日里裝什么天真爛漫給人看？

    鄭氏正要出言嘲諷，杜氏卻來規(guī)勸她，“秀丫頭說的不錯。不過一張琴罷了，找到又怎樣，找不到又怎樣？榮福堂里老太太已經(jīng)不在了，搜也就搜了。三才堂卻是主人宅，怎么能隨便進(jìn)去找東西？”

    她似是向著鄭氏說的，鄭氏卻聽得有些別扭。

    ——什么叫“榮福堂搜也就搜了”？柳家并沒有人去屋留的規(guī)矩，老太太去世后，榮福堂并沒有專門留出來。家里追福、祭拜、做法事都是在外頭專門修建的奉安堂里。何況她連榮福堂正屋的門都沒開，為何說的像她搜了老太太的院子？她搜的明明是云秀住的偏房，云秀打理的庭院。

    但杜氏這么一說，鄭氏也隱約意識到不好。

    想到柳世番人在長安，無從得知此事，倒也不大顧慮。只是語調(diào)也沒那么強(qiáng)硬了，“讓她找。我若不讓她進(jìn)去找，還不知有些人心里怎么想、口里怎么說呢。只一件，她要找不著怎么辦？”

    裴氏當(dāng)然知道她說的“有些人”是誰，干脆也不避嫌，直接替云秀分辨道，“又不是她藏的，說找就一定能找到。她只知道上頭有一股香味，想到循著香味找的法子罷了。原本就只盡力為之?！?/br>
    鄭氏冷笑道，“我的院子都要搜，一句盡力為之就能敷衍？”

    云秀：……所以說她不愿意和鄭氏說話，你看說了也白說吧。

    裴氏道，“這不都在說不能搜嗎？”

    鄭氏冷笑，“你們話都說到這一步了，我不讓這只畜生進(jìn)去搜，你們豈不真覺著東西是我拿了？”

    她把話點破，裴氏反而沒辦法，就連杜氏和趙氏也都訕訕的，道，“這不能……不單我們自己，就連旁人我們也敢保證，斷然沒有敢這么想的?！?/br>
    云秀看得頭暈。

    她完全沒料到會是這種進(jìn)展——鄭氏不過說破了她們心中所想，她們怎么一個個都心虛成這個樣子？

    但隨即她便明白過來，她二嬸和三嬸都不想、甚至唯恐開罪鄭氏。

    她不由感嘆，她爹的官兒究竟多大?。吭趺丛诩依锒加羞@么大的統(tǒng)治力。

    云秀本來覺著，放黑臀（細(xì)犬的名字）進(jìn)去溜一圈兒，把鄭氏從她哪兒拿的東西找出來讓眾人看看，就能大功告成。

    ——鄭氏都能把云秀的“寶石匣子”搜走藏起來，憑什么琴反而給云秀留下了？

    如此，“真相”不辯自明。

    結(jié)果這個考場不按套路出牌。

    折騰了這么半天，她連三才堂的院子都還沒進(jìn)去。

    而且明明都找到門前來了，結(jié)果鄭氏卻連一句“院子里這么多人，就算真找到什么，也未必是誰拿的”都不必說，人家直接問了“你們要搜我的院子？”“你們都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