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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鎖春關(guān)如同一座迷宮,四處尋不見方向。 “咳……”他小聲地咳嗽一聲,楚是夜警惕地瞥了他一眼。 洛紹兮頓了頓,又道:“為今之計,只有暫緩。” “不能緩?!庇钗臒o異冷不丁地冒了一句,他從各處萎靡的火堆中間穿行而來,手中的長戟刃面已被冰封。 安將軍頷首,應(yīng)和道:“確實不能緩,如果再拖下去,大家就沒什么力氣了!” 眾人隨著安氏的目光望去,許多將士佝僂著身子蜷成一團,若是穿上厚重的冬甲,則不利于長途跋涉,若是輕裝前行,又不敵關(guān)外的凜風(fēng),稍稍抗寒些的將士一邊聽著魚阿熱血沸騰的故事,一邊卻露出了疲態(tài)。 是啊,玄氏已經(jīng)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了,無非還要走走過場,確保萬無一失罷了,勝利的喜悅已經(jīng)被磨蝕得不留痕跡。 洛紹兮謹(jǐn)小慎微的毛病算是被這群雷厲風(fēng)行的戎人給強行扼殺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據(jù)理力爭,眼看著頭頂?shù)年柟鈱⒁圃贫?,三言兩語就妥協(xié)了,自個兒悄悄地溜到邊角處的火堆旁取暖。 不知哪里掀起一陣喧鬧,眾人定睛一瞧,竟是湖岸勢力的鬼童大人出現(xiàn)在濃霧之中,他所到之處,霧氣比以往散去不少。 他瘦小的身影被霧氣襯得極為飄渺,鬼童仍是鬼童,將士們與他熟識了大半年,每次碰面還是會冒起一身雞皮疙瘩。 宇文無異見他容光煥發(fā),全然不似元氣大傷,疑聲道:“湖岸眾人不是都留在天鴻城了么?鬼童大人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鬼童奉我家先生之命,在此恭候多時了?!惫硗徽Z既出,眾人臉色微變。 宇文無異聽不明白,數(shù)日前鬼童不告而別就算了,如今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鎖春關(guān),臉上仍是掛著將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間的陰笑,他陡然開竅,忿忿道:“別告訴我這片大霧是你弄出來的!” 聞言,楚是夜等人的臉色已然沉至谷底,青白交加。 “小陛下不愧是被先生和武宗后人相中的人,果然聰慧!”鬼童借勢捧了一把。 霍離秋突然被牽扯其中,心里七上八下,像是深藏已久的隱憂被拽了出來,莫非湖岸勢力真的有什么蟄伏已久的陰謀? 宇文無異二話沒說,猛地揮臂提起長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刺向鬼童,卻看見了他輕飄飄的身體在霧中自由穿行,根本擊不中本體,鬼童見宇文無異確被惹惱,急忙解釋道:“陛下聽我把話說完啊,我家先生這么做都是為了保全各位呀!” “保全什么!”宇文無異最恨被人明里暗里地“背叛”,大聲斥責(zé)道。 洛紹兮倒是冷靜地候在火堆旁,不急不慢地丟進些生冷的柴火,然而他抬頭的一瞬,被突然出現(xiàn)的龐然大物給震懾住了,身旁的將士也大吃一驚,高聲道:“那是什么!” 爭吵戛然而止,這一高呼將所有人的心弦頃刻間繃到極致。 那龐然大物輪廓明晰,線條優(yōu)雅,最頂端有一雙雕刻精致的眸眼正聚精會神地俯瞰著人間大地,原本是遠在天邊的圣女神像如今卻近在咫尺! 鬼童那萬年不變的笑容此刻灰飛煙滅,只留下無盡的惶恐,難以置信道:“不可能!我明明已經(jīng)用濃霧改變大軍的行進方向了!怎么會這樣!” 圣女雙手合十的指尖上站著一個銀衣風(fēng)袍的男子,仿若天神睥睨螻蟻。 濃霧徹底消散,廣袤的鎖春關(guān)大地恢復(fù)了一覽無垠的視野,毫無溫度的陽光傾灑滿地,將偌大的圣女神像照得熠熠生輝。 弒玄大軍頃刻間投入戰(zhàn)斗狀態(tài),殘火被來來去去的步伐踏得不成樣子,很快,軍陣成形,密密麻麻一片,蓄勢待發(fā)。 霍離秋冷卻的怒火在望見玄鏡的一刻又熊熊燃燒起來,楚是夜唯恐那天晚上的事情再度重演,只能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側(cè)。 玄鏡俯視著這上千條鮮活的生命,內(nèi)心的狂喜顯露無疑,沖著腳下那非人非鬼的童子戲謔道:“怎么?在玄人面前擺弄這□□還差十的障眼法,蓬萊客難道不知道世上有班門弄斧這一說?” 鬼童撐著臨危不亂的一張臉,頭上卻冒出絲絲縷縷的青煙,已是氣得不輕。 楚是夜暗地里嘲了一句,無論哪個都是些遠古傳說里不入流的把戲,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一爭高下的,然而霍離秋卻莫名對這霧術(shù)感到熟悉,可始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玄鏡騰空一躍,輕巧地落至神像底座之上,他深吸一口氣,仰望著蒼穹頂上那盞燦爛的驕陽——二十六年,您已經(jīng)闊別這烏煙瘴氣的人世間二十六年了,您放心,兒子很快就讓您重新蘇醒過來……玄鏡毫不猶豫地按下了磚石機關(guān),血祭之陣,應(yīng)聲而動。 正當(dāng)眾人還云里霧里時,腳下的大地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晃動,無數(shù)白袍游魂從地底浮了起來,穿插在弒玄大軍之中,將軍陣頃刻瓦解。不過眨眼的工夫,素白的淺雪地被潑上guntang的鮮血,每個人不得不拼盡全力搏殺起來。 宇文無異長戟一揮,將白袍游魂攔腰斬斷,然而這些魂靈又很快粘合在一起,無法根除,他再度當(dāng)頭劈下,還是沒有任何改變,無異只好避開這些游魂的攻襲,一心朝鬼童跑去,高喊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生說了,玄鏡的根本目的是想要復(fù)活圣女,送弒玄大軍入祭!”鬼童被白袍游魂追得四處亂竄,場面如兒戲一般。 此言一出,全軍嘩然,東林四鬼更是滿臉驚惶,似乎憶起了經(jīng)年舊事。 “我去他娘的!葉承泰你聽見沒!玄狗還跟當(dāng)年一樣不要臉!”魚阿殺得費勁,只覺得這些白袍游魂像棉花似的軟綿不堪,手中的硬鐵根本是吃力不討好。 葉承泰額角青筋乍現(xiàn),他手握北墨世代相傳的家族佩劍,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當(dāng)年,也就是反玄大軍在鎖春關(guān)全軍覆沒的那一年——玄賊在趕盡殺絕的時候也對殺戮美其名曰“祭祀”。 玄人不知用了什么妖法,使自己功力大增,如野獸般嗜血無情,還在周邊布下重重埋伏,不間斷地釋出一場場密不透風(fēng)的箭雨。 正是這種僭越了凡人之力的妖法使他們戰(zhàn)無不勝,第二次反玄大戰(zhàn)才敗得一塌糊涂,身為主將的楚薄云為了留住義軍的血脈,毅然決然地犧牲自己,為兄弟們逃離關(guān)地爭取了最寶貴的時間。 這種妖法曾在南郊之戰(zhàn)重現(xiàn)于世,可惜生不逢時,被熟知玄氏一切手段的“叛徒”白賀輕而易舉地瓦解。 然而不幸的是,二十幾年前還沒有這種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巧合,誰又能去可憐第二次反玄大戰(zhàn)中一無所知的義軍? 洛紹兮暗自攥緊了拳頭,身旁縱有楚是夜和霍離秋的保護,他也痛恨自己無法上陣殺敵,洛氏自詡風(fēng)雅世家,絕不沾染這些舞刀弄槍的俗事,可是每當(dāng)?shù)搅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