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又想起自己來的目的，站起來走到門口看了看，天色將暮，應該是紫竹館人最多的時候，可亮起燈火的只有剛才自己看到的那幾間包廂。

“泉水引到這里來一定費了不少功夫?！鄙虺赫f。

“潘館主想出來的，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有這個地方?！?/br>
“修一個這樣大的水池大概要很久吧？”

“你就是來查看水池的？”陸文琪抬頭問道。

“只是好奇?！鄙虺赫f。

茶總算煮好了，沈澈一口喝完，陸文琪看得直搖頭：“暴斂天物?！?/br>
“能喝就行，什么都一樣?！鄙虺合肫鹪谛滩看罄卫镪懳溺鞯男袨?，故意說道。

的確是好茶，齒頰留香，不過陸文琪沒有要沈澈的銀票。

陸文琪說：“你不是來喝茶的，所以不用付錢，我也不是要請你，而是想告訴你一句話?！?/br>
“什么？”

“這里的水池沒什么好看，不要再來?！?/br>
水池當然不好看，但留給沈澈的印象卻很深，這樣大的水池上才有十幾個包間，格調高雅之余未免荒涼了些。

思考是一件不錯的事，可以分散心情，沈澈想著紫竹館的水池就不會再想起趙元初，但卻在回到府衙后經(jīng)過走廊的時候站住了。

這些禮品級別高，數(shù)量龐大，完全就是王公大臣辦喜事時收禮的規(guī)格，沈澈覺得應該原封不動退回去，可是怎么退？自己不能再去見他，劉大人和蔡師爺也不好出面，讓手下的兄弟們送回去？如果對方拒絕了呢？

沈澈想來想去終于有了打算—直接送到端王府。

叫上幾個兄弟幫忙，東西放在了端王府門口。

“怎么回事？”出來的是管家。

沈澈知道這會趙元初還在皇宮。

“不敢勞煩趙大人送禮，如數(shù)退還，就此謝過！”沈澈帶著人走了。

很安全，真的很安全，端王知道了一定很高興，最多也只會責備趙元初幾句，說他多事。

走廊空了，心里好像也空了。如果他不想見我為什么要來送禮？可是，來了為什么又不見，又走了？

也許他根本就不想見，送禮只是因為曾經(jīng)相識過。

一想到“曾經(jīng)相識”四個字，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也隨之涌上心頭，豈止是相識，簡直太多太多。。。

沈澈關上門，取出趙元初送的夏衣?lián)Q上了其中一件，與冬天的夾衣不同，夏天是單衣，所以也就略顯寬松。沈澈怔怔地躺著，想著這衣服都是趙元初的尺寸，肩胸的寬度自然和他本人一樣，便又回憶起被他抱在懷里的感覺。

早上沈澈還想多睡會，卻被一陣喧鬧聲吵醒了，出來一看，衙役們正在往走廊搬東西，昨天送回去的禮品又回來了，沈澈立刻就往門口跑。

門外空無一人。

“沈大哥，你找趙大人？他早就走了！”一個衙役跟出來說。

“他來過？”

“來了，還帶了幾個王府的人，站了一會就走了?！?/br>
站了一會？沈澈后悔自己為什么不早點醒來。

為什么要把東西又送回來？如果第一次送是因為客套，那這次肯定不是。

是譏諷？還是不能忘？

或者是因為趙元初的任性，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沈大哥，再給他搬回王府去？”衙役大概覺得有趣。

沈澈搖了搖頭，這不是游戲。

往回走的時候沈澈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趙元初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要是真在門口遇到他就麻煩了。

午后劉大人去了趟皇宮，辦事之余領回了府衙上下這個月的俸祿。

“皇上這次是真生氣了?！眲⒋笕藟旱土寺曇簟?/br>
“為了什么事？”蔡師爺問。

劉大人掃了一眼門口，才道：“去看龍舟的事?！?/br>
“是。。。趙大人？”蔡師爺?shù)穆曇粢驳土恕?/br>
劉大人點點頭：“那天趙大人沒去繡雪湖，聽說皇上臉色很難看，后來又一直告病假沒去皇宮當值，今天一去，皇上發(fā)怒了，朝會上訓斥了大半個時辰，還罰他跪在大殿外面。”

“皇上跟他不是年紀相當，關系也不錯嗎？”蔡師爺驚道。

“聽說朝會的時候皇上就是這么訓的，說他恃寵驕橫，連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所以要殺殺他的銳氣?！?/br>
“劉大人，趙大人病了？一直沒去皇宮？”蔡師爺思索起來。

“聽說昨天宮里還有太醫(yī)去端王府了，看不出平時好好的一個年輕人，能一病這么多天。”劉大人搖頭道。

“我看這事的原因大概在這里。。?！辈處煚斖笤嚎戳丝?。

“你是說沈澈？”

“可不是，才一娶親，趙大人就病了。”

“別讓他知道，不然。。?！?/br>
咣啷一聲從門外傳來，劉大人和蔡師爺立刻坐不住了，跑出來沒見人影，兩人不約而同便往后院跑，果然，房里早沒了人。

劉大人直跺腳：“早知道就不說了！”

沈澈跑到一半路才想起自己忘了騎馬，又不想再回去，便接著往皇宮跑去，到了宮門外還沒站定已經(jīng)咳了起來。

“沈兄弟，你怎么來了？恭喜恭喜，怎么樣，繁花樓的頭牌姑娘還不錯吧？”

沈澈想避開已經(jīng)來不及了，半天才站直身子：“這位大哥。。。趙大人。。。在里面？”

侍衛(wèi)吃了一驚：“怎么吐血了？要不要看看大夫？”

沈澈趕緊用衣袖把嘴邊的血抹了，擺了擺手：“小毛病。。。沒事，趙大人，他怎么樣了？”

“趙大人。。。哦，他被皇上罰跪，不能出來。。?！笔绦l(wèi)看著地上觸目驚心的血跡，眼睛都直了。

“這位大哥，能不能借件衣服給我，我想進去看一眼?！鄙虺禾统鲢y票。

替迎喜贖身后，變賣庫房那幾件東西的錢就剩下了這一張銀票。

“不用不用，”侍衛(wèi)趕忙推辭，“不過你進去干什么？”

“我。。?！鄙虺翰恢涝撛趺椿卮稹?/br>
“你有事找他？”

“是，上次送禮我還沒當面謝謝他?！鄙虺合肓藗€理由。

“不用了吧？沈兄弟太客氣了！”侍衛(wèi)笑道。

“就進去一下，很快就出來！”沈澈堅持著，又把銀票塞到侍衛(wèi)手中。

沈澈也知道，負責皇宮安全的御前侍衛(wèi)紀律森嚴。

侍衛(wèi)看了看手里的銀票，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大概在判斷沈澈有沒有帶來危險的可能，末了說道：“你等著，不過見到趙大人不能過去說話，最多站在遠處打個招呼?！?/br>
“不用。”沈澈說。

“你不是要向他道謝嗎？”侍衛(wèi)奇怪地問。

“哦，對對！”沈澈急忙改口。

換了侍衛(wèi)不知從哪找來的衣服，一路跟著進去，侍衛(wèi)又說：“你見到趙大人別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