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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狡詐的人類相比,植物撒謊的可能性比蟲類還要低)。所以這個種族在進化出智慧和移動能力之后,就成了宇宙里最出色的商人。陪同的雨衣男是它們這次生意的合作對象,聽上去,這伙人今天剛剛拿到了國會的進口許可證,樹人們正在向天鷲副星推廣一種特別容易生長的高產(chǎn)芒果樹。藍沛聽了半天,忽然道:“樹人向我們推銷果樹,這算不算賣兒賣女?”那三個笑得稀里嘩啦,害得好幾桌客人朝他們這邊側(cè)目。江昶忍住笑,仔細想了想:“對于已經(jīng)產(chǎn)生智慧的樹人,恐怕它們不覺得普通果樹和自己是同類,就像我們也會吃哺乳動物,哪怕我們自己也是哺乳動物?!?/br>沈樅說:“進口增加,往后星壤芒果要跌價了,咱家這位就愛吃芒果,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情?!?/br>再仔細聽那群人的對話,其中一個樹人在抱怨了一番旅途勞頓之后,說:“你們天鷲副星還是太保守了,我們走南闖北這么多年,印象中像你們這么保守排外的星系,非常少見?!?/br>另一棵樹冠看上去有點像樟樹的樹人也說:“沒錯,其它星系,像這種餐廳是坐滿了各種智慧生物的,你看,你們天鷲副星首都星這間最高檔的餐廳,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非人智慧生物。我們樹人很保守,因為我們早年挪窩不容易,可你們比我們還要保守?!?/br>江昶在心里默默聳肩,他可不想改變現(xiàn)狀。走進一個家門口的快餐廳,里面全都是奇形怪狀的外星生物,找一個長得像人的都找不到,那種場景他才不想要呢。那個抽煙的雨衣男嘿嘿笑起來:“沒辦法嘛,人太少了。就八百萬人口,別說那些類天人生物,就算是你們這些樹人,真要發(fā)起狠來,我們不夠你們的一盤菜。”“你們的保守恐怕源自于你們的母星?!绷硪粋€長得像月季花的樹人開口,它的腦袋上還頂著兩朵嫩紅的小花,“但是你們的保守我們尚且可以理解,比如說,雖然不允許我們?nèi)テ渌胤?,至少我們可以去新羅馬,在這里我們也可以來這樣的餐廳用餐,費用也由你們市政大廳報銷,我們能體會到你們的尊重。但是天鷲主星的情況比這兒糟一百倍,痛苦的回憶,媽的,我再也不想去那兒做生意了?!?/br>一聽天鷲主星四個字,江昶他們互相對看了一眼。天鷲副星之所以叫副星,是因為,還有一顆天鷲主星,那是母星,普遍認為,天鷲副星最早的居民是從主星移民過來的。但那是上千年前的事情了,尤其又經(jīng)過三百年前那場彗星大災難,幾乎失去了確鑿的歷史記載。天鷲副星的居民,對主星沒有向往也沒有尊重,并不因為那是母源之地,就報以崇敬。除了吃驚時,喊上一句“母星在上”,一般對天鷲主星采取忽視的態(tài)度。因為天鷲主星的居民,從來不離開那顆星球,也不向外界開放自己的領土,甚至不與外界溝通。天鷲副星用武力和科技努力向外拓寬自己的領域,擁有了七十八顆殖民星球……這邊的熱鬧非凡,好像和天鷲主星沒有一點關系,他們漠不關心地恪守一隅,甚至連探頭張望的念頭都沒有。是非常奇怪的事,天鷲副星向外擴張領土,同時盡可能與遙遠的星系建立聯(lián)系,包括各種非人類智慧生物,也頻繁過來這邊交流經(jīng)商——天鷲副星把觸角伸向了銀河的各個角落,卻偏偏避開了主星那顆孤零零的星球。一般認為,主星對天鷲副星有害,有人說那上面全都是瘋子,也有人說去了那兒會變成瘋子,各種說法都有,官方的態(tài)度是不鼓勵也不禁止。早年還有零星的冒險者去了天鷲主星,但是沒有人回來。近幾十年,就連這樣的探險行動都消失了。“真是一場噩夢?!蹦莻€樟樹樹冠的樹人,晃了晃它滿頭翠葉,“我從來沒見過像那樣做生意的,生意是要談的,不管怎樣都得有所交流對吧?但是那兒,沒有任何交流可言?!?/br>“看不見人?”雨衣男也很好奇,“不露面的嗎?”“不露面,也不準入境,只在太空港給我們這群商人留一塊很小的地方,稱之為暫留地——充滿歧視!”另一個憤憤道:“植物歧視!銀河公法明令禁止的歧視!雖然銀河公法本身沒啥實際的約束力,但是像他們那樣明目張膽的搞歧視,真的是太少見了!”關于“植物歧視”江昶聽過一點兒,也是當笑話聽的,據(jù)說非人智慧生物里有這種可笑的歧視——根源竟然在于“植物容易引發(fā)火災”——荒謬至極的理論,但歧視這種東西就是沒道理可講,只要有智慧出現(xiàn),歧視就是它的孿生子,必然如影隨形。那個月季花樹人說:“他們定的是一批憶石礦,還有兩噸經(jīng)過改良的巨番茄種子。你知道,憶石這種東西有記憶功能,只要沾了手,就會記住你的生殖信息——對你們來說就是所謂的DNA了?!?/br>“你們在這方面的界定沒我們那么清楚?!庇暌履幸贿叧闊?,一邊說:“有時候我真煩我們這些親屬關系,比如我那個成天嘮叨的舅舅,總是說我懶啊沒出息什么的。我敢保證你們樹人沒有舅舅這種存在。你們的關系清爽又幸福?!?/br>“我們也有一定的親屬關系。”月季花謙遜地說,“我始終記得我是從香草星一株生長了三十年的老月季上剪下來的——那應該算是我的母親了。但是舅舅什么的,我還真不知該如何界定。閑話少說,再說那批憶石礦,因為我們經(jīng)了手,無可避免留下了一些生殖信息,所以必須擱置一周,讓那些信息自行消退,直至毫無痕跡才能交貨簽收。這是運送憶石礦常有的事,在別的地方,這一周通常是歡樂的一周,我們總是利用這時間盡可能了解對方星球,為今后合作做鋪墊。不夸張地說,沒有什么地方是不歡迎我們這些樹人的,哪怕火神星那種地方,那些渾身隨時會擦出小火苗的智慧生物——那應該算是我們樹人的天敵了——照樣能和我們把酒言歡,雖然旁邊得配備一瓶滅火器?!?/br>“可是在天鷲主星那一周,簡直像地獄!別說把酒言歡,他們哪兒都不許我們?nèi)ァN覀冎荒鼙魂P在那塊暫留地上,你能想象嗎?因為一樁生意,被關在一個地方整整一周,誰也不能見!我是在坐牢嗎!”雨衣男也驚詫起來:“沒有人接待你們嗎?”“有,一個機器人?!闭翗錁淙藳]好氣地抖了抖樹葉,“坐牢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牢房的設置,從天花板到墻壁包括地板,鋪滿了厚厚的隔絕棉,那東西隔絕任何波狀物的傳播,結(jié)果,就連我們彼此講話都變得困難無比,我常常聽不清粉月要說什么,她則以為我是故意不理她,我們花了三天才明白彼此不是在裝聾作啞,而是那些該死的隔絕棉造成了